小说没有按照平铺直叙的方式进行,而是采取了层层递进、环环相扣、跌宕起伏、欲扬先抑的迷宫式叙述方法。故事的因果关系是这样的:十二年前,从乡下来到城市的少年高锐碰到了一件麻烦事。在一家票务公司负责送票的他,刚收到的五百多块钱票款给人偷了。无奈中,他只好去找已在城市立足的同乡大柳借钱以填那个窟窿。大柳却将他当成了骗子,愣是不肯借钱给他。少年高锐的前程由此断送,他被赶到大街上,在这个城市里流浪。后来,一个靠油桶炉烤烧饼的人收留了他。再后来,高锐娶了那个人的女儿为妻,并有了一个可爱女儿。结婚当年,高锐向妻子许诺,二十年后,一定带着全家搬进城里,住进像模像样的公寓,过上地道城市居民的生活。转眼间,十二年过去了,高锐一家三口仍然漂泊于城市底层,居无定所。迫于生存压力,高锐选择了极力靠近“我”和大柳这样的人,以实现他的承诺。在他眼里,“你们让人感到安全,因为你们身后有座大山,山上有无穷无尽的资源,可以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我们,我们挣一块钱就是一块钱,花完了就什么也没有了,我们是真正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人。所以我最感兴趣的事情,就是想方设法接近你们,顺便接近你们身后的资源,就像一个怕冷的人,总要想方设法靠近炉火一样,它很可能是我这一生的追求。”为达此目的,高锐设计了一个连环套。他先是让一个名叫吴小周的流浪儿童偷了大柳的皮包,拿走钱后将皮包及证件和手机完璧归赵,并附信说自己需要钱上学但不需要其他东西才这么做,以此打动大柳的心。果然,为十二年前的一次过失而耿耿于怀的大柳,相信了这个孩子,并决定帮忙送他进这个城市最好的实验小学读书。然而,这并非高锐的最终目的。他不过利用了大柳的同情心,最终目的是换取自己的女儿进实验小学。与此同时,为确保目的万无一失,高锐借租房的名义接近了大柳最要好的同事“我”。交往一段时间后,因为长相性格颇似“我”死去的弟弟,“我”和高锐正式敲定了朋友的关系,而且是超越年龄、超越身份、超越地位、超越任何东西,就是两个彼此看着舒服的朋友。令“我”感到沮丧的是,这种暧昧关系的背后,是“我”对他的信任与他对“我”的算计。他接近我的目的,仅仅只是利用我,以及我手中所谓的“资源”。几经周折后,高锐的女儿如愿进入他梦寐以求的实验小学就读。故事至此却发生了戏剧性转折,“我”偶然发现了高锐的这个秘密。他让“我”知晓一切后消失了,在这个城市的另外一个地方,继续处心积虑地开展靠近某些人靠近某些资源的事业。不动声色中,姚鄂梅以引人入胜的笔法,为读者描摹了一副人情冷漠与人性缺失下的现代都市生存图景。
姚鄂梅的小说往往纠结于这样一个主题:“平凡人的梦想,究竟是如何被生活一点点击跨,乃至零落成泥、碎至齑粉的。”这个主题同样体现在《你们》中。小说主人公高锐,年轻英俊,潇洒自在,处境却极端卑微。他生活于这个城市的乱搭乱建区,妻子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卖菜大婶。尽管他生活得很上进、很健康,却不享有这个城市的任何资源,靠自己的双手在城市的缝隙里讨生活,“什么也没有,一分一毫,一针一线,都得动脑筋去争取。偏偏脑筋这东西,不是很好控制的,动着动着,就会想歪了。 (责任编辑: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