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海省政府的直接关怀下,千枝子强忍着内心悲恸,办理了多杰的后事。在天葬台下,中日联合登山队队长吉冈君把那束凝聚生命之爱的格桑花亲手交给了千枝子,并表示他们可以随时帮助她和小扎巴办理回国手续。多杰单位领导也承诺一定照顾好老阿妈,老阿妈流着泪拉着千枝子的手:“孩子,回去吧,你还年轻……”
干枝子眼中流露出无比的坚定:“我不走,这里有我的多杰,我的老阿妈和小扎巴,更重要的是这片高原上浸泡了我所有的情和爱!”
延伸的爱
玛多县委、县政府给了阿初千枝子很多的关怀与照顾,县里送来2000元抚恤金,并表示将她们一家迁往县城,由民政部门抚养小扎巴长大成人。多杰生前单位组织了一次募捐活动,研究所党委熊书记带头捐出了150元钱……
千枝子舍不得离开草原,舍不得相处极好的邻居们。
生活渐渐改变着千枝子,她的皮肤不再白皙,腰身也失去了窈窕。她常常一个人拖着小山般的草垛移向牲畜栏,拎着帆布袋去拾牛粪烧水。大风袭来时,她顶着风去检查每一个松动的木楔,然后再把受惊的牲口牵到低洼处避风。她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藏族妇女。
可是,经受丧子之痛打击的老阿妈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千枝子每个月初就得将小扎巴托付给邻居的曲珍老阿妈带几天,自己则用牦牛驮着婆婆到百余里外的玛多县城医院去检查。1987年冬天,老阿妈去十里之外的卫生所看病,冰天雪地里,耗牛受了惊吓狂奔起来,千枝子拼命把老阿妈从牛背上救下来,自己却被掀翻在一个雪窝里昏了过去。醒来后,她发现烧得非常厉害的老阿妈却将自己的脚裹在怀里焐。千枝子哭了,哭得好伤心也好痛快。她拖着受伤的身子背起老阿妈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捱,等她们来到卫生所,已是凌晨4点多钟。当卫生所值班的女医生看到连滚带爬像个雪人似的千枝子时,也感动得哭了。
老阿妈治病需要大笔医药费,仅靠多杰生前所在单位每月给她们100元是远远不够的,老阿妈央求千枝子不要再去治疗,可千枝子就是不同意:“阿妈,我会想办法的。”
千枝子回家后取出放在箱底的那件和服,那是她成人节时祖父送给她的礼物,记录着她与多杰初恋时的少女梦幻。她一直舍不得穿,只有在想起老祖父和她与多杰在日本的那段恋情时,她才拿出来看看。
千枝子在一家工艺品商店用和服换了3000元医药费,可老阿妈知道后,说什么也不肯吃她买的药。
其实,千枝子又何尝舍得卖掉它,那毕竟是老祖父的心血呀!
1988年9月,千枝子在中国唯一的亲人老阿妈也去世了。心碎的千枝子,料理完丧事后提出了回日本照顾老祖父的要求。
剪不断的中国情
阿初千枝子回到日本京都才得知,老祖父已于1988年3月去世了。那段日子里,千枝子成天呆在祖父的旧居里,一遍又一遍地翻看旧物陈器,沉浸在往昔回忆之中无法摆脱。
千枝子开始努力工作抚养小扎巴。起初在日本惠木出版公司任文员,她的经历和敬业精神得到了上司崎川君的赏识,被提升为胶印常务。后来崎川君向千枝子提出求婚,千枝子婉谢了他的好意,她很诚恳也很痛苦地对他说:“忘不了,忘不了……”其后她致力于中日友协工作,应京都地方杂志之约,开始撰写文章,介绍中国,介绍青藏高原和纯朴的藏族人民,为中日文化交流作出了积极的贡献。
1994年秋,干枝子曾应中国政府之邀,作为中日友好交流活动的特邀人员重赴玛多草原。
1996年6月,阿初千枝子不幸在日本京都金阁寺附近的日本民居里因病去世。据说,在她的葬服上撒满了她珍藏多年的格桑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