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振英:当时日本人是老老实实低着头走路啊,都不抬头的。他们七个人坐在那,那连帽子摘了,只有这冈村宁次的帽子放在他那个桌子上,其余他们都拿着帽子坐在那。
凤凰卫视2010年10月24日《中国记忆》,以下为文字实录:
解说:1945年8月的一天,一架漆皮脱落,黄绿斑驳的专机飞抵湖南芷江机场,飞机上的乘客一行八人,为首的就是侵华日军副总参谋长今井武夫。
赵振英:我记得那年8月21日,日本人派他的副参谋长今井武夫,到芷江去洽降,什么叫洽降,就是接洽投降,我们部队啊在芷江看着他坐飞机,今井武夫坐飞机去洽降。萧毅肃跟他接洽投降的事情,萧毅肃跟他谈完了,让他回南京去,准备投降的事宜,最后何应钦接见了他一次。
解说:此时,赵振英任职于国民革命军第54军14师,他的部队正在芷江地区布防,就在此前两个月,中日湘西会战刚刚结束,日军以惨败告终。
赵振英:那时候啊,我们部队到芷江是因为日本人要攻击芷江,因为芷江有个飞机场很大的飞机场,它要攻击这个。我们是从云南用飞机运到芷江下飞机,准备跟日本打仗的,可是到那以后呢,日本人就没有力量攻击了,我们就只有在芷江那等着,这个时候一直就等到这个好消息。
解说:1945年8月6号,美国在日本投下原子弹,几天后,日本天皇在一片惨淡中宣告投降,这个好消息让赵振英振奋不已。8年的艰苦卓绝,终于迎来胜利的曙光。
赵振英:今井武夫坐着一个挂白旗子的飞机来的,我记得是挂个白旗子,他下来坐汽车上都有个白旗子。
陈晓楠:对于赵振英来说,日军飞机挂着白旗子前来乞降,这样的一个场景,在他的记忆力里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因为八年之前,也就是1937年,还是一名学生的赵振英,也是乘坐了一列插着白旗的火车,离开北平的前门火车站,踏上了流亡之路。
赵振英:我是1937年7月23号离开北京,我坐那班车,是从北京西站发车,应当北京发车都是从东站,过去北京发车,客车都是从东站发车。
记者:东站是前门?
赵振英:面对前门,右手是东站,左手是西站,那时候你从北京要到什么天津、沈阳,都是从东站发车,西站是个货车场,专门发货车。可是那时候那末班车呢,我坐的那末班车是从西站发车了,西站发车,车前面还挂了个白旗。因为知道要通过卢沟桥,卢沟桥那时候日本人已经占领了,我坐那个车,通过卢沟桥的时候,车子开的比较慢,因为卢沟桥的这边就是29军,右边就是日本人阵地。我们可以看得见日本人,远远的用望远镜往车里面看,他怕是军车,他看是不是客车。
解说:赵振英在1931年,考入华北地区著名的通县师范,就在这一年“九一八事变”爆发,日军侵占东北三省,国难当头,作为年轻学子,赵振英和他的同学们都异常激愤。
赵振英:同学们就是对于日本人当然很恨了,我们通县呢,虽然没有很早遭到日本的侵占,可是,日本那些浪人,过去有很多坏人,经常到,也去那骚扰,什么卖鸦片烟,什么开妓院啊。我在“九一八事变”以后,我就接触到很多从东北来的人,到北京来,我记着那时候有一个歌,九一八、九一八,从那个悲惨的时候,脱离了我的家乡,抛弃了我的爹娘。每天都在关内流浪、流浪、流浪,哪一天才能回到我那可爱的故乡,哪一天能见到我那可爱的爹娘。
解说:1934年,已经是高中学生的赵振英,加入了“河北省学生第一集训队”,这是一个准军事组织,目的就是培养军政青年学生干部,让学生们接受抗日的爱国教育,担任总队长的黄杰将军,是长城抗战中的名将。
赵振英:当时29军驻防北京、天津,学生也是很抗日的这个,所以那时候北京抗日的气氛非常浓。那时候有一个“何梅协定”,就是何应钦跟梅津美治郎签的,在这个协定里边,日本人提出来要让29军撤出北京、天津,让北京天津市长换人,这里面还有一条,就是停止学生军训。因为它认为,学生军训是宣传抗日的,所以它要压迫这个当时得政府,要停止学生军训,所以我们这学生军训没有完就解散了。解散那天,我记得黄杰在台上,他说我们今天现在是受日本人的压迫才解散的,你们以后要有需要我帮忙的时候,你们可以找我,我会帮你们忙的,他说过这话。那时候学生们三千多学生,在他讲话的时候,都掉眼泪了,都哭了,他也很难过。 (责任编辑: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