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秋的原野,一派生机。从小草、野花、庄稼到大树,从蝈蝈、蚂蚱、野兔到老牛,都唱着旺盛的生命之歌,这交响诗小溪般在动物、植物空隙间流淌。
大黄无精打采地踽踽而行。
失恋的烦恼在它的心灵投下一道阴影,为争夺心爱的小花被“黑风”咬伤的后腿还在隐隐作痛。它的心烦死了、闷死了。凝重的云块压得它喘不过气来,大黄侧头看了看天空,天空依旧那么湛蓝,太阳依旧那么灿烂。
它抱怨爹娘,为什么不给自己一副健壮的体魄?
它恨自己,为什么不能豁出命来保卫小花?你看它跟着“黑风”走的时候,那么频频回首,那么哀哀怨怨。
大黄向池塘边走去,宁静的水面忠实地映出了它的倒影:两只又小又尖的耳朵朝左右分开,阔大的嘴巴,又圆又鼓的眼睛,空旷的鼻孔镶嵌在硕大的头上,它确实挺英俊。前腿宽后腿弯,阔胸细腰,体形也称得上健美。一身黄毛在阳光下灿灿如金,胸前的白毛又那么晶莹似雪,外表着实动人。这一切的一切都证明,它有健壮的体魄,有雄性的魅力,为啥输给“黑风”,是缺乏斗争经验,它总结着。再过些日子,它将去追寻并夺回小花,它暗暗下定决心。
大黄象打了一针强心剂。它昂首挺胸,迈着矫健的步伐,沿着池塘边走去。泥地上绽开了一行分布均匀的“梅花”。
现在,大黄的心情好多了。它嗅了嗅红的白的黄的紫的各色野花,不同的芬芳直往鼻孔里钻,它看了看粗的细的高的矮的各色的草,它们的舞姿是那么轻盈。啊,蓝天白云红花碧草,这一切的一切是多么美好哇。
一对黑中透蓝、蓝中透绿的大凤蝶扭着纤纤细腰,在一丛野菊上翩翩起舞。
看着那优美的舞姿和它们的亲昵劲,大黄不禁心生妒意,它悄悄走过去,抬起前爪,向谈情说爱的凤蝶扑去,人家却轻盈地飞到高处,扔给大黄一个嘲弄的笑:多管闲事的家伙。
尽管没扑到凤蝶,大黄并不懊丧。其实它不是真心去扑,只是吓唬它们而已,大黄仍很开心地沿着小路向前跑去。
2
路边的大柳树下坐着一位少女。
大黄知道,这女孩也叫“小花”,她每天这个时候都在这看书。大黄真不知道书中有什么好东西,使她那么着迷,读得那么津津有味。
难道里面有主人吃剩下的猪骨头?
她长得真是太美了,短短的、浓黑的头发,整齐的刘海儿,使她的脸显得更白,唇显得更红。背带牛仔裙下露出了一截细嫩的小腿,使大黄真想走上去轻轻地拱一拱,嗅一嗅。
大黄讨好地摇着尾巴,怯怯地向姑娘靠拢。
姑娘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大黄的脑门儿,并且给了它一个微笑。啊,大黄的心中惬意极了,它看到了姑娘整齐洁白的牙齿,心中升起一团温柔,眼睛吐出一片友好。这是个善良的姑娘。大黄想。
大黄用头拱了拱姑娘的裙裾,舔了舔她的小腿,心满意足地向田间跑去。
岂知乐极生悲,一块土拉圪向它飞来,一下子打在它的腰上。大黄“嗷嗷”地凄惶了两声,回头一看,是正在种菜的一老一少,少的正在朝它露出恶作剧的、开心的笑。
其实姑娘并不叫小花而叫晓桦。这细微的发音和书写的不同,大黄是无论如何也区别不开的。
晓桦今年十七岁。论长相是同学们公认的校花,论学习是全年组的女状元,在县教育局举办的数学竞赛中,她每次必定夺魁,被同学们誉为“数学脑袋”。
如果在城市,谁家出了这么个出乎其类,拔乎其萃的女儿,父母定会把她视为掌上明珠,甚至都能搭板供起来。无论是到单位还是回家,甚至走到街上,二老都会觉得脸上“嗖嗖”地放光。
可晓桦生不逢时,不,应该说生不逢地,偏偏出生在农村。偏偏她父亲的脑
袋,是个不晓得什么叫观念更新的榆木疙瘩。他的观点是:一个丫头片子有啥蹦达头,长大了找个人家还不是喂猪打食煮饭带孩子的材料?
晓桦的学习成绩那么出众,他非但不高兴,反而增添了不少烦恼,家里地下炕上活计少不了个劳动力。唉!他常在内心叹息。
于是乎,每当晓桦放学归来,他就把她支使得脚打后脑勺子。喂猪喂鸡割草垫圈薅草追肥……晓桦脚不沾地的也忙不出个头绪来。
(责任编辑: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