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街头即将失传的职业系列报道之九

 

　　走进雁滩“九毛九”饭庄晋商大院转门，靠右侧一位美女笑容可掬地迎送顾客。左手有一个木制古色古香的柜台，上面摆放着形态各异的古今人物和动物。靠墙坐着一位穿唐装、戴眼镜的五旬男子，他手拿一块面团捏把着，三下五除二一个人物雏形就好了。然后，他用铁钩、梳子等工具细心雕琢，几分钟后一个手拿如意金箍棒、栩栩如生的“孙悟空”腾空而出。制作面人的男子叫吕树华，他是怎样走上捏面人生道路的？几十年的草根艺术又有怎样的故事？

 

　　6岁师从草根艺术家

 

　　说起自己捏面人的历史，吕树华不仅回忆起童年时代。吕树华是苏州人，人杰地灵的苏州不仅山水美丽、园林惊世，同时也有着浓厚的文化底蕴。
 

 

 

　　吕树华居住的小巷距离城隍庙不远，这里每天除了唱大戏，还有耍杂技、捏面人、说书的草根艺术家。南方天亮的早，每天8点多三三两两的闲人就开始走向隍庙。9点多时，醪糟、汤圆等各种小吃摊前围满食客。而这时，怀抱琵琶的说书人、头顶碟子的杂技人、以及手拿面团的捏面人也陆续来到场地。一套开场白话后，艺人们开始各展绝技，霎时锣鼓声、叫好声此起彼伏。

 

　　6岁多的吕树华对捏面艺术情有独钟，每次去隍庙都要站在捏面人的面前观看，一团面几分钟就变成一个人，这让吕树华感到非常新奇。捏面人见小男孩痴爱捏面人，于是，向他传授了一些基本知识。

 

　　19岁肩挎小木箱闯荡上海

 

　　1981年吕树华高中毕业，选择工作前他去上海旅游。没想到正是这次旅游改变了他一生命运。

 

　　一天上午，他来到上海西郊公园，看到门口一群人围在一起。好奇心让吕树华凑了上去，原来人群中有一个捏面人，他正专注的在捏面人。一会，一个憨厚肩上扛靶子的八戒出来了，人们笑嘻嘻的议论着。一个中年女子掏出5毛钱买下八戒，小男孩蹦蹦跳跳笑着跑了。捏面人一刻也没闲着，这个人买个小鸭，哪个人买个孙悟空，不到中午捏面人的兜就鼓了。

 

　　而更让吕树华惊奇的是捏面人竟是他的师兄弟！两人拉手走进一家小饭馆。几杯酒下肚，两人说起知心话。讲起今后工作吕树华一脸迷茫，“我也不知道今后干什么工作？”“你当年比我学得好，你看我都能出来讨生活，你为什么不能出来呢？”师弟一番推心置腹的话，在吕树华心里泛起涟漪。

 

　　回到苏州花了不到10元钱就置办好行头，先在苏州公园摆摊。“第一次出摊心跳的热别厉害！”“这么小的孩子能行吗？”围观人群发出唏嘘声。吕树华吓得头也不敢抬，只是默默地捏着面人。“记得第一个捏得面人是八戒。当栩栩如生的八戒展现人们眼前时，引来一片赞叹声。一个老人当即买走了八戒，开张后生意不断，中午忙得连吃饭时间也没有。晚上回到家一点票子，竟然有80多元！这些钱在当时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在苏州干了几个月后吕树华“心野”了，19岁的他又肩挎小木箱来到上海闯荡。

 

　　携技艺出访欧亚3国

 

　　上海提篮桥、城隍庙都留下吕树华的身影，而在大上海让他意外遇到大学一位美术教授，在教授指点下他的作品又上了一个台阶。结识美术教授纯属偶然，一天他摆摊时旁边边站了一位中年女子，并且看得非常认真。吕树华讯问后才得知对方是上海一所大学美术教授，她对吕树华讲，你的面人捏得不错，但缺乏一种整体美。之后，对方留下地址联系方式。

 

　　几天后，吕树华专程拜访这名教授。而教授也很诚恳的向他讲述了美学的一些基础知识。之后，他感觉自己的作品有了很大提高，他开始注意作品的立体感、美感。在上海吕树华的面人不仅卖给国人买，还有外国人也慕名买他的作品。一次，一位法国老太太买了他的一件作品，后将钱包放到吕树华前面让他取钱。之后，这位老太婆又介绍几位同伴前来购买。又过了几天这位老太婆再次找到吕树华，恳请吕树华给她教上几手。“我给你付费，只要你愿意给我教。”一天3百元学费，法国老太婆学了整整一个星期。

 

　　1993年，上海市文化部门组织30多位草根艺术家赴法国、德国、日本等国家（其中有剪纸、书法、面人、雕刻等）进行文化交流。他记得当时在法国表演地点是一个大广场，连续几天人山人海。外国友人不仅争买他的作品，还争抢着和他拍照留影。

 

　　受邀来饭庄“坐堂”

 

　　之后许多年吕树华携技走南闯北，期间，几次来到兰州、西宁、西安。2008年，兰州“九毛九'饭庄负责人在上海看到吕树华的捏面艺术，诚恳邀请他到兰州“九毛九'饭庄”坐堂“。由于先前对兰州有好影响，双方很快达成合作协议。于是，2008年吕树华来到兰州雁滩“九毛九'饭庄”坐堂“，专门为上门食客捏面人。

 

　　吕树华说，90年代第一次来兰州时，火车站附近还有不少平房。2008年再次来到兰州时，发现兰州变化非常大，下火车一路上他几乎辨认不出原来的记忆。来兰州时间长了，如今他也喜欢吃牛肉面了。最重要的是兰州“冬暖夏凉”气候非常舒适。如今吕树华回老家反而不适应了。兰州冬天家里有暖气，南方冬天没有暖气实际上比兰州冷！

 

　　吕树华讲，如今捏面人手艺面临失传局面，近5年他再没带过徒弟。原因是现在年轻人怕受苦，觉得捏面人工作不体面。就是他的一儿一女也不愿意学捏面人。不过，过几年他一定要想法设法让后辈学到捏面人手艺。另外， 吕树华也建议有关部门要为捏面人的草根艺术家提供场地，当然他们也要与时俱进，捏面人要跟上时代发展，不能只捏传统人物和动物。这些年吕树华多次被媒体报道，2008年他制作了两个面人福娃，为此，家乡苏州电视台专门为他作了专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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