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右任
老年于右任与家人在一起
于右任出生于陕西三原,母亲是甘肃静宁人。他常说:“陕西是我的父亲,甘肃是我的母亲。”他热爱甘肃,关心人民的生活疾苦。他前后三次到甘肃,两次莅兰,对兰州人的影响很深。1941年,正值抗日战争处于相持阶段,我华北、中原、东南大半山河陷于敌手,西北一隅更显得重要,成为支持抗日战争的大后方。时先生任国民政府监察院院长,具有一定的条件,于是决定来甘视察,了解政情并参观名胜古迹。先生10月初由重庆莅陕,2日至兰,除在五泉山一游并观看市容外,即去敦煌莫高窟参观。10月5日,巧逢中秋佳节,国画大师张大千正好在临摹壁画,先生借张的暂时住所设便餐招待当地有关人员及随行者。其间赋诗行乐,把酒赏月,参加者除大千外,还有甘、宁、青监察使高一涵(五四时期北大进步教授)、考古学家卫聚贤(中央大学历史系教授)、酒泉专员曹启文(字汉章,原属甘肃靖远人,现属宁夏海原人,去台后已故)及秘书张庚田、李祥麟等人。席间,谈及莫高窟的文物自光绪年间发现后,历经清末、北洋政府直至国民政府成立,数十年间得不到重视与保护,而且不断遭到外人掠夺,有些壁画,甚至被拓印而去。在座诸人,无不惋惜嗟叹,而先生更是痛心疾首,深感有成立一个研究、保管机构之必要,最后大家商议发起组建“敦煌艺术学院”。先生在《敦煌纪事诗》八首中有四首是与此有关的。其二:“立马沙山一泫然,执戈能否似当年;月牙泉上今夕月,独为愁人分外圆。”其三:“敦煌文物散全球,画塑精奇美并收;同指残龛同赞赏,莫高窟下作中秋。”其五:“画壁三百八十洞,时代北朝、唐、宋、元;酉覃酉覃民族文艺海,我欲携汝还中原。”其六:“斯氏伯氏去多时,东窟西窟亦可悲,敦煌学已名天下,中国学人知不知?”由此可见先生对于研究敦煌学、保护敦煌艺术及建立研究机构之焦急心情。
敦煌参观毕,又去安西万佛峡(即榆林窟)及张掖黑水国遗址考古,10月底返兰,接着去西宁。在兰期间,到兴隆山游览,谒奠成吉思汗灵柩,并赋有小令:“兴隆山畔高歌,曾瞻无敌金戈,大王问我,几时收复山河?”(毛泽东评:“何若‘大王问我几时收复山河’,启发人之深。”)又给时迁榆中的兰州师范(笔者正读中师)和兰州农校两校师生讲话,题目是:《西北的牧羊儿》(见《牧羊儿自述》)。
他还应兰州各界士绅张维(临洮人,字鸿汀,省参议会议长,《陇右金石录》等书作者,清末举人)、慕少堂(镇原人,同科举人,《甘宁青史略》作者)及马辅臣等人发起的欢迎大会上作报告,讲述他的敦煌之行和张掖黑水国遗迹的考古收获,同时提出建立“敦煌艺术学院”的设想。12月回重庆,即向国民党政府送上建议书(见1942年《文史杂志》第二卷四期文)。1943年常书鸿来兰筹建,然后去敦煌建立敦煌艺术研究所。研究所的成立而有今天之规模,与先生当年的兰州之行是分不开的。他关心和重视敦煌艺术以及把“敦煌学”研究提上议事日程的功绩是不可磨灭的。
先生虽然东来西往,风尘朴朴,但在兰期间,仍然为求其墨宝者日夜挥毫不能安眠,因之叹曰:“原为旅游,结果应付写字,不得休息。”先生平易近人,毫无大官的一点架子,下榻的西北大厦不设门卫,不论是谁都可以进入并满意而去。市民求字者络绎不绝,竟使当时兰州宣纸价格暴涨,被抢购而空,“洛阳纸贵”之情景重现于兰州。今天兰州人藏有于先生之墨宝者,大部分为此次获得。
1946年抗战全面胜利,要求和平的呼声此起彼伏,国民党政府为了缓和新疆局势,委任时称和平将军的张治中主持新疆事宜。
新疆公毕,于9月初返兰,住西北大厦,还在兰园新闻记者俱乐部讲话。因辛亥革命前,他曾主办《民主》、《民呼》、《民吁》等报刊,戏称自己是“老闻记者”,一时传为佳话。他讲话时人山人海,房前房后,屋顶屋下挤满了群众,都想一睹髯翁恣容,此景此情在兰州前所未见。
这天也写了不少字,被市民围堵,几乎不能脱身,因此大家高喊“于院长被包围了!”
在兰停留两日,再次上街观看市容,品尝地方风味小吃,如马宝子牛肉面、高三酱肉、高担酿皮子及兰州特产软儿梨。此外他还搜购了地方人士的名书、名画、碑帖。
先生前后三次到甘肃,两次莅兰,对兰州人的影响很深。记得1949年4月初(农历三月十二日)是先生71岁寿辰,我特地在南京冠生园买了一盒寿糕前去祝寿,他见了我后心情很激动地说:“时局如此,人都把我忘了,你还记着我的生日。兰州好!兴隆山美!共产党来了,你回去。我已老了,此生可能不能再到家乡了。武功农学院,三原农场我忘不了……。”
50余年过去了,先生浓重的陕西话,银髯飘胸的形象仍历历在目,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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