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6年春天的一个傍晚,山西夏县西阴村仰韶文化遗址正在紧张地挖掘中,这是第一次由中国学者主持进行的考古发掘。一名考古队员突然从一堆残陶片和泥土中发现了一颗花生壳似的黑褐色物体,引起了众人的关注。这是一颗被割掉了一半的丝质茧壳,已经部分腐蚀,但仍有光泽,而且茧壳的切割面极为平直。当时主持发掘的我国第一代田野考古学家、美国哈佛大学人类学博士李济先生对此十分重视,但是在现场再没有找到第二颗。后来,李博士请清华大学生物学教授刘崇乐先生进行鉴定,刘教授虽不敢断定这就是蚕茧,但也没有找出相反的证据。因为该茧壳比现在西阴村家养的蚕要小很多;不像是后来放进去的,因为埋藏的位置并不在坑底下,茧壳周围的土色也没有受干扰的痕记;当然也不会是野蚕偶尔吐的,因为有利器切割过的痕迹。最后,刘教授初步断定其为桑蚕茧,茧壳长约1.36厘米,茧幅约1.04厘米,切割面是由锐利的刀刃所为。
有关这半个蚕茧的报道很快飞过千山万水,远涉重洋,传到了世界各地。关于这个当时发现最古老的蚕茧的孤证,引起了中外考古学界长时期的争论。
一是关于它的年代。多数人认为此茧属距今5500~6000年的仰韶文化。但也有学者怀疑当时发掘的科学性,认为这是后世混入的,其年代应晚于仰韶文化。
二是蚕茧的性质。至今已有野蚕茧、桑蟥茧、家蚕茧三种推断。1968年,日本学者布目顺郎对西阴村的这个蚕茧作了复原研究,测得原茧长1.52厘米,茧幅0.71厘米,茧壳被割去的部分约占全茧的17%,推断是桑蟥茧,也就是一种野蚕茧。但另一位日本学者池田宪司却在通过多次考察后认为,这是一种家蚕茧,只是当时的家蚕进化不够,茧形还较小。
三是蚕茧切割的用途。这半颗蚕茧是被一个十分锋利的工具一割为二的,这样切割究竟为了什么?这对研究丝绸起源的契机意义重大。为此,后人产生了许多猜测。
在遥远的原始社会,华南、华东,就连华北地区都属于热带和亚热带气候,原始森林比比皆是。特别是桑树生长得非常繁茂,给野蚕提供了极好的生存环境。当时人类已进入新石器时代,原始人开始利用纺轮工具纺织野生的麻和葛纤维,过着冬着毛皮、夏着麻葛的生活。经过多次实践,人们发现野蚕丝又细又牢,比麻葛好多了。于是一种新型的纺织纤维──丝纤维出现了,它对满足当时社会需求,推动人类物质文明的进步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由于野蚕茧的外壳粗硬,原始人就用石刀或骨刀将蚕茧切开,取蛹为食,扯茧为丝。西阴村的茧壳之所以被切割,可能就是这个原因。由于切割不慎,蛹血污染了茧壳,故而引起了茧壳腐败变色。从民族学的一些材料,也可支持这一观点。在四川省大凉山有一支自称“布朗米”的部落,意为吃蚕虫的人。他们开始采集蚕蛹为食料,后来才养蚕抽丝。
尽管这半个蚕茧有许多难解之谜,但作为中国远古丝绸的见证,它一直被珍藏在台北的故宫博物院。
(责任编辑:陈冬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