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掠的环境,坎坷的行程,不容乐观的现实,使体能消耗极大的科考队员们,在接下来的东进路上速度越来越慢。到第五天,包纪才的“嘎斯-63”和陈大华的8座吉普车已经无法跟上王万轩的车了,彭加木他们在前面常常一等就是一两个小时。
科考队员闫鸿建在一篇回忆文章中,这样记蔬了东线考察的艰难:第三天开始看到了罗布诺尔(即罗布泊)东南端堤岸,高俊间续相接的堤岸与罗布湖盆界限明显,地势也高一些,海拔九百到一千米。海岸是约一公里宽的植物带,南岸显然比西北岸潮湿,水位较高,植物丛生。一片片的芦苇,一丛丛的红柳, 还有罗布麻,分支鸦葱,一派生机。这里蚊虫苍蝇很多,跟着我们久久不愿离去。植被带再往北,便是湖盆盐碱地了。沿提岸东行,地形越来越复杂了。大沙包、大沙沟,陷车次数越来越多。我们只好偏北走干的盐碱沼泽地,不料情况更遭,三四十公分厚的盐壳承受不了汽车的压力,险下去便出水,根本无法行走。无奈只好就地宿营,蚊虫又搅得我们一夜未眠。第二天退出沼泽地另择路而行,我一次次被风吹到,只能在车内“坐夜”达旦。吃饭也成了问题,全密封的锅用喷灯烧熟饭,吃时也得多搅,以便沙子到碗底再吃……
连开七枪 野骆驼气绝身亡
科考队离开米兰农场抵达库木库都克,正好是6天时间整整多出一倍。可以说,这6天没有一天不让人焦急忧虑操心遭罪的。
6月16日中午,疲惫不堪的队员正无精神、打采,突然发现沙地上有清晰夫人野骆驼蹄印,一行行一串串,看样子是很 可观的一群,而且刚刚走过。此前,他们已经看见了野骆驼踏出的一条条小路,,还有骆驼粪和一具尸骨。今天,在这儿能发现这么多大漠精灵新鲜的足迹,大家达起了精神。自从发现了野驼,彭加木就产生了要捕获一峰做标本的想法,因为国内还没有一家标本馆有野骆驼标本,国际上也十分罕见。他事先还和队员们制定了捕捉的办法。果然,科学队刚过一个叫“土牙”的雅丹地貌,就 与野骆驼遭遇了。闫鸿建在他的文章里,详细叙述了捕获野骆驼母子的经过:……就在第6天我们穿越了“土牙”风化土堆群后,突然发现在距离我们三四白米的高大红柳沙包下有野骆驼乘阴休息,野骆驼还在三三两两到这里集中,竟达17头之多。我们停车仔细观察,这里是库穆(姆)踏塔格沙漠最北面的大沙漠梁和疏勒河故道南岸交接出。
如果骆驼群往南跑进大沙漠,或向北逃入故河,汽车否会失去作用,人追他们更是无稽之谈。这时,我们两辆小车从侧面同时向驼群突然扑去,他们果然按我们所希望的方向逃区了。
一场现代化的汽车与野骆驼这个素称沙漠长跑冠军之间的马拉松塞开始了。
驼群中有两头小骆驼,被大骆驼围在中间,拼命往东路跑,汽车从两侧紧紧咬住不放,我们很快就追上了它们,从两边保持一定素度赶着它们,消耗它们的体力。大约三四公里后,一头约两岁的小骆驼因后腿有毛病渐渐落伍,几只大骆驼想回身照应,可看到身边的汽车,又吓的往前奔跑。一辆小车也减速跟着这头小骆驼,它终于气喘吁吁了。车轻轻撞倒它后刹车,我们扑下去按住了它。小家伙不服输,向我们“噗““噗“喷着绿色的黏汁,想挣脱去追赶它的伙伴。我们只好给它带上 绊索,它才老实下来。太幸运了,捉到了活野骆驼标本。这时,另一辆小车继续跟着奔跑的驼群,它们真不愧为沙漠之舟,在灼热的沙烁上以每小时三四十公里的速度奔驰。但与现代化的交通工具较量,毕竟精力有限,十几公里后,一头高大的母驼身中7弹负命致伤,但它却没有倒下,只是慢慢停下来扭国那庞大的躯体对着我们。车在离它十几米处围者它绕圈。它两眼直瞪,看它那副凶样。似乎要与我们进行一场熟思搏斗。
我们怔住了,双方僵持着,血不断的从弹孔流到沙地上,流到它的腹腔内。紧张气氛持续了大约40分钟,看出它已经渐渐支持不住了,我们乘其不备逐(驱)车将它撞倒,母驼挣扎着企图站器来,但没有成功。它倒下去了,躺在那里嘘嘘吐着白沫,再也没有起来。其它野骆驼四散而逃,已无踪影。历时两个小时扣人 心弦的战斗,我们才感到筋疲力尽;饿。时适中午一点三十分,烈日当头,烤的人心发烧,头发晕,饥肠也响起来了,但这意外的收获却让我们忘记了饥饿和疲劳……
“母子“毙命 大本营传来不幸
向这峰母驼一连开7枪的,是唯一携带手枪的军人出身的后勤保卫加总管陈百录,他是奉彭加木之命:“击毙母驼制作骨架标本,捉住幼驼当活标本。
母驼致命的一弹是在脖颈上,血流如住,喷涌而出。它并非体弱多病才难逃厄运,儿时因幼小且跛脚的可怜“孩子”落伍被生擒活捉 后,一步三回头,爱莫能助地渴望“孩子”逃脱,或试图前去解救,于是渐渐离开驼群,成了众至之的。它是为了自己神圣崇高而又伟大的母爱,为了无法割舍的母子情怀,才付出了一个母亲本不该付出的惨痛代价!
回忆起那场景,王万轩对我说,母驼死后,小骆驼围者妈妈的尸体昼夜哀鸣,十分凄惨。给水不喝,给食物不吃,就是找妈妈。叫的大家实在受不了了,有人就在它脖子上栓条绳子,拖它远走,给它自由,让它去找驼群。可小骆驼就是不离开,不管拖走多远,不一会儿又跑回来,还是为着妈妈的尸体在嚎叫。由于后来彭加木以外失踪,我们也顾不上它了。那几天,我们心情真难受,队员们不分昼夜四处呼喊寻找彭加木,小骆驼特不分昼夜嗷嗷直叫找妈妈,最后活活饿死……
我看到了闫鸿建关于捕杀野骆驼的这段描述和听了王万轩的讲述,心里既矛盾又不是滋味!真不知道是应该指责彭加木,还是同情他?众所周知,野骆驼和大熊猫一样是珍稀的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他是科学家捕捉野骆驼做标本是他的指责和分内的工作,更何况他和科考队员已经在常人难以想像的困苦中,野人般生活了四十多天,眼前又“弹尽粮绝”,危机、及生命,在及其特殊的情况下,捕杀野骆驼做标本或用来充饥,补充体力,应该说都在清理之中。仔细想想,我这五进罗布泊的人,还是十分同情彭加木和他的科考队。
也有人与我辩论说,当年科考队不该捕杀野骆驼。他们的理由是,从保护国家珍稀野生动物的角度看,从人与野生动物和谐共处这一角度看,这野骆驼母子真得是不该被捕获!现在,极力保护还怕它灭绝呢。全世界的野骆驼一共也不到1000峰,它的两大栖息地,一是在中蒙边界,一是在罗布泊。专家估计,罗布泊的野骆驼顶多也就是五六百峰。
他们说,我们人类无端地闯入人家的乐园,这已属:“重违规“,又毫不留情的施以射杀,致它于死地,岂不是欺”驼“太椹?他们还给我讲了这样一个故事:进来媒体屡屡报道,云南西双纳野象成群结队频频到一些村林,推倒房屋毁坏庄稼,特别是那些即将成熟的大片玉米,被野象糟蹋的遍地浪迹。人门对象又喜爱一下子转为仇恨,谈起这同样是珍稀的国家级野生动物,村名、民恁火冒三丈。
2006年13月8日和9日,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共同关注“栏目连续播出了《野像的报复》让人震撼,让人蹊跷,让人百思不得其解。还是那个云南西双版纳,村民徐荣海,李文学,马开万,因仇恨野象不断毁坏庄稼,一怒之下,3人向一头只有一岁的小野象开了3枪,致使小野象头部腹部尾部中了183粒砂弹,12天后被热病发现,因伤口严重感染,抢救无效死亡。徐荣海,李文学,马开万以私藏枪支罪捕杀珍稀野生动物罪,分别被判处10年和8年有期徒刑。
然而,悲剧并未到此为止。就在小野象死去半个月,罪犯李文学的妻子去看自己的橡胶林,在离小野象当初倒下的地方约30米处,突然遇到一头老野象的猛烈袭击,头部腹部腿部被严重踏伤,当场身亡,惨不忍睹。报复者正是那头小野象的“妈妈“和”姨妈“。
这一下,村子炸了窝。人们纷纷议论野象的“特异功能“,”超强的记忆力“,”能嗅出捕杀者议价的气味“等并说,”谁上海它,它 就报复谁“。有人证实,一村民曾打死一头野象,这个人死后,野象找到她的坟墓,把坟碑彻底踏烂了。
野象报复是肯定的,但是不会那么神!那天不是罪犯李文学的妻子,哪怕是一个无辜者,只要是人,它都决不会饶过的,并至于死地。因为在它眼里,人是最可恶的死对头坏东西!
仔细想想,这能怪谁?听说现在橡胶能卖好价钱,你便无情的砍掉了野象爱吃的植物,重上了能鼓起自己钱包的橡胶林,乱砍滥伐,导致原始森林破坏日趋严重 ,野象的生存环境越来越恶掠,栖息地越来越小,有人还变着法子捕杀,它们在四面楚歌之中能不变的脾气暴躁吗?能不狠很的报复吗?俗话说,兔子急了还要咬棵草,更何况象乎?
他们将完了这个故事,又多我老说,野骆驼是有灵性的,不能惹,惹了就要遭报复。彭加木所以第二天神秘失踪,就是应为当时捕杀了野骆驼所遭到的一种报应。
这种说法,显然缺少科学道理,明显的带有唯心主义和迷信色彩。这个故事让我同情,在那种情况下伤害野象是绝对错误的,徐荣海等3人遭到判刑也是罪有应得。但彭加木他们在特定的艰险环境下捕杀野骆驼,就应该另当别论了。
他们为了反驳我的观点,又举了野生东北虎伤人的事例:
兽中之王东北虎高大凶猛,威风凛凛,但它还是惧怕人类的,不到万不得已它不会主动袭击人。吉林珲春林区野生东北虎,咬伤至今还以捕猎 为生的曲双喜,接着又咬死一无辜农妇的事件,同样值得我们反思。
曲双喜等人根本不懂得人 与动物的和谐相处,不懂得“保护野生动物就是保护自己“这一道理更不知道野生东北虎已经在我国野外仅有可怜的3岛只,频临灭绝。他只知道用钢丝套,铁夹子等残忍捕杀野生动物,用以赚钱养家。结果,他金山去取他设下的钢丝套圈套住的死马鹿时,被天前来觅食,曾经同样误入他设下的圈套而勒断食管气管的东北虎突然严重咬伤,之后,这个伤势严重生命危在旦夕的东北虎又活活咬死了一农家妇女。
这只东北虎终于被人们发现,送往医院紧急抢救,此事还惊动了国家林业局,并从北京派来了最权威的专家。可惜,半个月后,这只东北虎还是因曲双喜的钢丝套勒伤严重,抢救无效死亡。曲双喜虽被虎咬伤,仍被判刑2年。出狱后,他的头脑终于清醒过来……我还是认为,无论徐荣海,李文学,马开万伤害野象时间,还是曲双喜伤害东北虎事件,均不能作为指责当年彭加木和科考队的例证,毕竟那是在极为特殊的环境下的特别决定。
大漠精灵 请君侧耳听悲鸣
这又让我想起了2004年4月所发生的一件事。一天,我与吴仕广带领10人新闻探险团来彭加木失踪地考察后,在库姆塔格大峡谷与迎面奔跑过来的野骆驼母子狭路相逢。母棕褐色的“长发“飘逸,膘悍凶猛,瞪着圆圆的大眼睛,口中喷吐者白沫,一边保卫着小驼,一边向我们示威。具吴仕广说,这峰小骆驼出生顶多也就是半个月,它紧随着母驼,跑的飞快。
难得这么近距离接触,大家赶忙拍照。这还不过瘾,有人又得寸进尺:“快把野骆驼母子分开,我要抱者小骆驼合影!”
一阵围追堵截,加以抛掷石块恐吓,母驼被赶走,可下骆驼仍难以接尾,老吴想上前摸一把,下家伙“啊”地咬了他胳膊一下,把老吴吓了一跳。这时,它又朝我这边奔过来,我纲要楼它的脖子,小家伙猛一挣脱,把我重重摔了一胶。这时,老吴刚忙说:“别追啦,咱们开心了,母骆驼还不知咋急着呢,再说小骆驼找不到妈妈就会饿死的!“
大家放弃,继续赶路。当时有人也说了这么一句:“新疆有个说法,野骆驼不能惹,惹了灰遭报复的!“大家一笑了之。时隔事数日,三辆车”一“字行驶,白师傅的车在前,孙师傅的车在居中,来张师傅的大卡车压在后。走着走着,孙师傅的越野车突然停下来。来张师傅一看,马上打方向盘从旁边贴者驶过,正巧,记者张泊寒推开车门要下车,只听见:咔嚓”一声,毫无思想准备的老张师傅,把孙师傅的车门一下刮掉。
千里无人区,就3辆车,闭上眼睛驾驶也不会出事的,可愣是两车意外“接吻”,真实不可思议!我调侃到:“这都是追野骆驼惹的祸!本来,热家母子正悠闲散步,我们没打招呼就拍照,已经侵犯了肖像权,结果还想来个亲密接触,闹的人家母子分离,吓的人家魂非魄散,能不出事吗?”车外烟尘滚滚,还有好几天的路程,没车门可怎么办呢?最后只好一层又一层的胶布胡乱缠住,对付着上路。
回头想想,我们的这一做法倒是有些过分,甚至是恶做剧,实在是不应该的。
我认为我们不应该过多的去指责当年彭加木和他的科考队,而倒应当担忧今天。1999年11月,我完成南北穿越罗布泊后,在抵达米兰农场的途中,就见几个人荷枪实弹,开一辆带半截车厢的饿客货两用车进山了。当地的群众说,这些人经常进沙山,就是去打黄羊野骆驼的。
2003年1月,我等9人徒步走进沙漠考察野骆驼生存情况,我亲眼看见在一野骆驼的水源地旁,有人搭建一座极其隐避的掩体,掩体上还留有三个开枪的洞口,直对那汪泉水。一气之下,我们把它拆掉,并付之一炬,有经验的向导说,在这里,肯定有野骆驼惨遭厄运。在今天,不幸倒在枪口下的野骆驼的悲鸣,那才是呼唤人与野生动物和谐共处的悲壮呐喊!
库木库都克的枪声虽然是惨烈的,但我还是认为,彭加木和特的科考队,是在极其险恶的环境下,在危及生命夫人关键时刻无奈夫人选择,是不得已而为之,是可以同情和理解的!
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彭加木他们在生死关头仍想着获取世界希奇国内绝无的珍贵的野骆驼标本,这种患难时刻不忘祖国科学事业的执着精神,是值得大大赞扬和学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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