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首歌能让你想起某个时刻:彼此初遇时,你会唱“在千山万水人海相遇,喔原来你也在这里”;爱到极致时,你会唱“我愿意为你被放逐天际”;迷茫无措时,你会唱“不停揣测你的心里可有我姓名”;无奈分手时,你会唱“我们变成了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这些触动人心的歌词都出自一人之手--来自台湾的“金牌词人”姚谦。他被台湾综艺节目主持人张小燕称为“最懂女人心的人”,曾获台湾金马奖、香港金像奖等奖项,和香港词人林夕一起,成为华语流行乐坛的代表人物。
近年来,他歌词写得少了,但并没有闲着,把自己的旅行随笔、生活笔记和产业观察记录下来,写成了一本书《如果这可以是首歌》。在新书发布会上,人到中年的姚谦留着一头小卷发,讲话温和,待人和蔼。有歌迷贸然请他签名,他也好脾气地一一满足。
姚谦和音乐结缘并不是通过写词。最初,他在一家名叫海丽唱片的小公司里忙各种杂活儿,偶然和当时台湾的“玉女鼻祖”江玲合作唱片后,反响巨大。后来几次跳槽,到了点将唱片才成为写词人。此后,他在新力(现在的索尼)唱片担任华语部总经理,捧红了李玟、庾澄庆、王力宏等不少后来的音乐巨星,所以,他也有“乐坛伯乐”的美称。
上世纪90年代初到2005年左右,是姚谦写词的高产期。他的歌词与王菲、林忆莲、萧亚轩、刘若英、赵薇等女歌手联系在一起,总是能捕捉最细腻的女人心。
有媒体报道,1998年,萧亚轩在加拿大参加一个歌唱比赛时被姚谦相中,随后回台湾发展,与当时的男友分隔两地。这种不舍的情绪被姚谦捕捉到,写下了《最熟悉的陌生人》,这首歌也成为萧亚轩的代表作之一。
有人说,《我愿意》是姚谦看到王菲给窦唯倒马桶的照片写下的。姚谦解释了自己的写词思路:如果你愿意写歌,所有经过你眼睛的画面都可以被保留下来,因此写歌不只是可以凭一张照片,也可以凭一篇文章、一棵树、一阵风。
“旋律响起,我几乎可以闻到当时空气中的气味。”姚谦说,过去的歌总会让自己联想起当时写作的地点和环境,那些歌曲都带着浓浓的某个地方的味道。
他记得,侯湘婷的《秋天别来》,是在台北隆隆雷雨的夏天午后完稿的;本多RuRu的《美丽心情》,来自一次从新加坡出发、去往民丹岛的旅行中,在游轮上忽然有所感而写成;林忆莲的《盼你在此》,是在阿姆斯特丹的梵高美术馆前的一片草地上,看着一家人在那儿野餐、踢球有感而写的;优客李林和伍思凯合唱的《有梦有朋友》,是他第一次去纽约旅行,扭伤腰导致旅行变慢而写成的。
现在,姚谦也接触一些新歌手,他格外欣赏陈粒的才华,认为她年轻独立,充满了神秘的想象力和旺盛的好奇心,两人合作过《我在故宫修文物》大电影的主题曲《当我在这里》。他还给喜欢翻唱台湾歌曲的好妹妹乐队写了《平常邮件》,备受好评。
接触过这么多歌手,姚谦认为每一个时代的歌手都不一样,成长的方向也不同,很难用分类法来分析差异。但他发现:“新的一代歌手更有性格,自我表达的欲望更高,这种自我表达高于被聆听者的需求。”
这10年来,姚谦处于半退休的状态,但他一直远距离地观察乐坛,没有一日停止过思考“音乐产业该如何存活”.他刻意回到一个音乐使用者和消费者的位置,去听音乐、去生活。
回想过去,姚谦觉得自己和林夕是“占着时代的优势”.那时唱片产业繁荣,媒体也不复杂,听众定期、定量地接受他们的新作品。如今,平台复杂了,大家听歌的时间和方法也不一样,不过,好的词人还是存在的。姚谦在豆瓣开设了“写词课”,与网友分享流行音乐的创作历程和背后的故事。
姚谦也看到了音乐类节目的繁荣,看到了音乐节、Live表演的兴起。但他发现,这类节目兴盛不久,就面临着同质化恶性竞争带来的瓶颈。“吸引人群的新曲目和新的音乐人,远不足以支撑循环的市场生态。电视台造星、造曲的热度,只够供给一季节目。音乐相关产业的各自蹿头,却还形成不了一个生态链”.
“有才华、喜欢音乐的人一直存在,但音乐要从商业上繁荣,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现在整个社会对钱的崇拜是超过文化的,可能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让文化产业复兴。”姚谦提醒,新一代的音乐人,不要追随某一种网络流行去做音乐,不要把音乐做成小团体、做成决斗,“音乐是一种建立沟通,可以重复聆听的平台,应该在这个标准之上去创作”.
虽然“以歌沟通”的次数少了,可姚谦没有走远,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依然被他记录下来、写在书里,并时常自问:如果可以,这可以是一首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