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名为《盟军夺宝队》的电影,让我们认识了一群二战中的特殊英雄。他们没拿机枪,没开坦克,却在那场与时间、强盗赛跑的争夺战中,利用记录文献、便条日志、内线消息,搜寻、保护了大批被纳粹掠夺的文物与艺术品。
1938年5月初,阿道夫·希特勒对意大利进行国事访问,会见其法西斯同伙贝尼托·墨索里尼。罗马壮观的景象,令希特勒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回来后,他发誓要建一个未来的欧洲文化中心,而林茨便是理想之地。
在希特勒的计划里,林茨不仅仅要建造一座艺术博物馆,而且要建一座巨大的王陵以容其坟冢。而在靠近王陵的地方,会有一座元首博物馆。在接下来的几年里,随着纳粹德国权力和领土的扩张,党卫队强行进入每家博物馆、每个隐蔽地下掩体、每座锁住的塔楼以及每间卧室,纳粹领袖用他自己的法律收集欧洲的伟大艺术品。这是一场“史上最大规模的盗窃”.超过500万件的文化物品被强行运到了第三帝国。而与之相对,以古迹卫士为排头兵的西线盟军,则成就了“史上最大的寻宝行动”.
《蒙娜丽莎》成功转移
1944年10月,当古迹卫士洛里莫站在卢浮宫内时,墙上本来挂着一幅幅世间杰作的地方却空无一物,只余一些白色粉笔草草书写的字迹。
1939年--1940年,德国发起进攻前,它们已被法国转移到储藏库中。疏散行动非常成功,是由法国抵抗活动的伟大英雄之一、法国国家博物馆主管雅克·若雅尔组织。
1939年,若雅尔刚晋升为国家博物馆主管,便立即着手疏散法国各大博物馆馆藏。
在他警觉的目光下,置于卢浮宫主楼的巨大古希腊雕像《萨莫特拉斯的胜利女神》,通过巧妙的滑轮和倾斜的木轨系统被移走了。世界着名的《蒙娜丽莎》则是用医用担架担着,在夜深人静时放入了一辆卡车的后车厢。运送《蒙娜丽莎》时,若雅尔亲自坐到后车厢押送,卡车随后被封闭,直至到达安全地。这幅画作完好无损,而馆长却因为缺氧,几乎不省人事。
站在曾经放置《蒙娜丽莎》的壁龛前,古迹卫士洛里莫心情沉重。若雅尔走了过来,“我想让你见见罗斯·瓦朗小姐。”
潜伏网球厅博物馆的女卫士
“瓦朗小姐一直管理博物馆,”若雅尔对洛里莫说,“纳粹占领期间,在我敦促下,她作为一名法国政府的公务人员留了下来。”
瓦朗向洛里莫讲述了在卢浮宫附近的网球厅博物馆度过的那些日子。
1940年9月17日,希特勒授权ERR(纳粹头目罗森堡的特别任务部队),在西线被占领区搜查住所、图书馆和档案馆,寻找一切对德国有价值的物品,并通过盖世太保部门保护这些物品。但没多久,纳粹就意识到,要将有价值的艺术品和文化珍宝运离法国。10月底,对艺术品的目录编撰、装箱和运输行动在网球厅开始了。
1944年8月2日,5辆装着148箱盗画的有轨铁道车在奥贝维利耶被密封起来。ERR匆忙来到网球厅,装好最后一批货品。但几天后,有轨铁道车仍未能离站。罗斯·瓦朗找到若雅尔,告诉他编号为40044的火车仍停在火车站,她抄下了纳粹的运货清单,上面记录着火车和有轨铁道车的编号、装箱目的地(科戈城堡,靠近奥地利的尼利尔斯堡储藏库),以及货品名。她建议,想办法推迟火车发出,“盟军说不定哪一天就到了。”
事态果然如罗斯·瓦朗所愿,法国抵抗组织在铁路系统的一个重要瓶颈路段弄翻了两辆火车头,装满了51车皮“战利品”的火车被困在了巴黎。“148箱艺术品的货车是我们的啦!”罗斯·瓦朗写信给若雅尔说。
因为导师的介绍,罗斯·瓦朗对古迹卫士洛里莫有了基本的信任。她告诉了洛里莫ERR9个仓库的地点,同时,给了更多的材料:收据、列车公告副本,还有盟军所需要的、可以证明纳粹通过网球厅偷了什么东西的照片资料。
看着罗斯·瓦朗提供的资料,洛里莫瞪大了眼睛,这里有:维米尔的《天文学家》,一幅获得公认的大师级作品;还有米开郎基罗伟大的《布鲁日圣母像》,甚至有让希特勒觊觎的《根特祭坛画》。
罗斯·瓦朗又递了一张照片给洛里莫,洛里莫不需要太多艺术史知识就能一眼认出,那正是巍峨巨大的童话城堡新天鹅堡。
新天鹅堡藏了21000多件艺术珍品
福森附近的新天鹅堡,是由巴伐利亚疯王路德维希以仿哥特式风格建造的。那是一座天上楼阁,地形险要。城堡内部是一个巨大的楼梯迷宫,那些楼梯又深又长,变化莫测,每段楼梯顶端都有一扇门,城堡以看似不可思议的角度不断向上延伸,诡异的房间一间连着一间。在每间房里,洛里莫都能看到盒子、箱子、架子、台子,法国宝藏在那里摆得满满当当。箱子上本有巴黎收藏者的标记,如今都用模板印上了ERR的标志。
经过清点,这里共有21000多件没收物品。
就在洛里莫发现罗斯·瓦朗提供的新天鹅堡藏匿点时,还有一大批艺术宝物,被德国纳粹深藏在了阿尔卑斯山中的阿尔陶塞地下藏宝室里。
阿尔陶塞:天然隐匿的藏宝点
奥地利的阿尔陶塞之所以成为希特勒藏匿宝物的选择地,并非仅仅因为它地处偏远(处于德国和奥地利边境处),还因为它离林茨只有100多里,对林茨来说比较方便。
1944年5月至1945年4月,1687件画作从希特勒在慕尼黑的办公室运来;1944年秋,《根特祭坛画》也从新天鹅堡转移过来,《布鲁日圣母像》也是用船于1944年10月从比利时运到阿尔陶塞的。
1945年5月16日,当古迹卫士罗伯特·波赛和林肯·科尔斯坦到达阿尔陶塞时,这座小小的矿区正由几个美国步兵看守。
波赛和科尔斯坦穿过一条窄窄的侧道,从一扇震坏的大门前经过,第二扇门是全铁的,需要两把钥匙才能打开。打开后,只见扬·凡·艾克的圣母玛丽亚正静静地看着一本书,在她旁边的4个空纸盒子上,还摆着《根特祭坛画》的7块画板。“戴着王冠的圣女那神迹一般的珠宝似乎把我们闪烁的乙炔灯的光线都吸引过去了,”科尔斯坦后来写道:“沉静而美丽的祭坛画就那么摆在那里。”经过一条分支通道,他们的灯光摇晃着照到了米开朗基罗《布鲁日圣母像》那乳白色的表面。圣母背朝下躺在一个黄白相间的脏床垫上。几天后,在一个深矿室里,古迹卫士发现了《根特祭坛画》剩下的4块画板,在矿室的黑暗深处,又发现了罗斯柴尔德家族收藏的维梅尔的《天文学家》。
宝物回家,用了6年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欧洲重建,是现代史上最复杂、最广泛的国际行动之一。欧洲各国的国家身份和基础设施均需重建,而艺术品的归还便是其中重要的一环。若说,这场战争是文化物品所经历的一次史上最大的浩劫,只能算是轻描淡写,严重低估了它的恶劣程度。西线盟军仅在德国南部就发现了超过1000个储藏库,内存成千上万件的艺术品和其他文化珍宝,包括教堂铸钟、蚀刻玻璃、宗教圣器、市政记录、手稿、书籍、系列藏书、葡萄酒、黄金、钻石,甚至还有昆虫标本收藏。至于包装、运输、编纂目录、摄影、归档以及将这些战利品返还原所属国--这些国家再各自负责将物品返还原主的工作几乎完全交给MFAA部队完成。这项工作用了漫长的6年时间。
虽然MFAA的古迹卫士尽了最大努力,但还是有成百上千件艺术品、档案和书籍下落不明。最着名的恐怕要数拉斐尔的《年轻男子肖像》了。在希特勒死后六十多年,他的私人藏品四处散落。2013年11月,一批超过1400件在1930年--1940年纳粹政府时期被低价收购的艺术品在慕尼黑一所破旧公寓被发现,这批艺术品中有毕加索、马蒂斯和夏加尔等近代大师的作品,市场价值约为10亿欧元。这成为了媒体关注的焦点,“纳粹窃据艺术品”事件的进展也受到人们的关注。
1945年8月21日,《根特祭坛画》离开了慕尼黑收藏点,被送往比利时。这是纳粹窃取的最为重要的艺术作品,所以先被送还。为此,MFAA专门包了一架飞机,《根特祭坛画》的12块画板被扎好放在客舱里,剩下的空间留下了仅有一名乘客:古迹卫士罗件特·波赛。
1946年夏天,古迹卫士队伍中有两人永远留在了欧洲大陆上。在德国西部牺牲的沃特·哈奇豪森,被葬在荷兰的马尔++加藤美军公墓。罗纳德·巴尔弗则被葬在德国克莱沃城外的英军公墓。
在最初的一批古迹卫士中,有一个人坚持在战区肩负使命,那就是乔治·司道特。由于多年的付出,乔治·司道特荣获“铜星勋章”和“陆军嘉奖奖章”.直到1970年司道特退休,他被看作艺术品保存领域的泰山北斗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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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特祭坛画》为何成为希特勒第一个要霸占的艺术品?
《根特祭坛画》更通俗的名字叫《神秘的羔羊》,是比利时最为重要、最受喜爱的艺术瑰宝。作品将近12英尺高、15英尺宽,由两排带转轴的木画板构成,4块板在中间,4块板在两侧。两侧画板正反面都绘有图画。随着祭坛画的开合,24幅相对独立、但主题相连的画作被加以排布,形成不同的视图。
这幅画作由胡伯特·凡·艾克受委托绘制,号称“其伟大盖世无双”.1426年,他死后,由弟弟扬·凡·艾克接手,自称“艺术第二优秀”.直到1432年,画作才创作完成。当祭坛画在根特城的圣贝沃大教堂被揭开面纱时,荷兰语地区震惊了!
《根特祭坛画》是比利时文化的奠基之作,可是在纳粹眼里,它的画风足够“日耳曼化”,故要占为己有。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让希特勒视其为《蒙娜丽莎》和《夜巡》都无法相提并论的作品。
原来,《根特祭坛画》有6幅画板在1919年之前属于德国所有,一战结束,依据《凡尔赛条约》,德国人被迫将此画交给比利时,作为战争赔偿。
希特勒一直痛恨《凡尔赛条约》,把它视作德国人的耻辱。当德国占领法国后,希特勒决定强行采取一切象征性的报复行动。那幅永久性改变了绘画发展进程的伟大杰作《根特祭坛画》因而代表了希特勒两个长远的追求:一是纠正《凡尔赛条约》的错误,二是为他在林茨的元首博物馆增添公认的世界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