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10年后第一次来到省城,城市变化真大。我好不容易找到了老同学赵威的家。按下门铃,里面传出了好像有些熟悉的清脆的女声“来了——”.
门开了,站在我面前的竟然是老同学林兰。“啊?你怎么在这里?”我满腹狐疑。“哈哈,为什么我就不能在这里?班长,进来吧,这儿就是我的家。”“哦?你就是赵夫人了?”“什么夫人,小民一个。”林兰还是像以前那样快言快语。
林兰带我在装修时尚的客厅里坐下,给我沏了一杯热气疼腾腾的香茶。
我问,赵威呢?林兰说:他告诉我,你中午要来,正好我下夜班,就去买了一些菜。饭菜做好了,刚才打电话催他回家,他却关机。林兰在我对面坐下,削起了苹果。
赵威、林兰和我,都是医科大学的同班同学。赵威与我是同县农村的,又睡在一张双层床的上下铺,互称老乡。林兰皮肤细白,大眼水灵,性格也活泼爽朗。她总是喊我的职务--班长。到了四年级,林兰常找借口接近我,周末还主动约我在校园里散步。有一次,在昏黄的灯光下,林兰伸出柔软的手,替我整理好衬衫领子。那女性特有的体香扑进我的鼻孔,直冲大脑。第一次与女性这样近距离接触,我发晕了。但我很快清醒过来。林兰的父亲是省立医院的党委副书记,我的父亲却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对林兰的爱,我不敢奢望。有一天,林兰撒娇地对我放连珠炮:你为什么老是躲着我?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你说嘛!我憋了半天,喃喃地说:你征求一下父母的意见再说吧。不久,林兰到省立医院实习,我到家乡的市医院实习,再也没有接触过。在毕业典礼上,林兰用带有歉意的目光看了我一眼。
林兰怎么会与赵威结婚?在校时,林兰对赵威的油嘴滑舌是很反感的……
“班长,吃苹果。”林兰打断了我的思绪。
“你和赵威结婚的事,真会保密,赵威也不告诉我。”我打开话题。
“班长,开什么玩笑?我和赵威的事儿谁不知道?”一句话不知触动了她的哪条神经,她激动起来,面带愠色。过了一会儿,她平静下来:“是的,班长,毕业后你就呆在那个闭塞的小县城,可能不清楚。说来话长啊!”说着,说着,她的两眼发红了。
毕业后,林兰分配到省立医院当儿科医生。赵威七拐八拐地攀上了做官的远房舅舅,就是卫生厅的李厅长,毫不费力地进了省立医院,在药房工作。过了3年,在李厅长关心下,赵威被破格提拔为药材科副主任。赵威千方百计接近林兰,花言巧语讨好林兰的父亲。林兰从心底里就不喜欢赵威。她对爸爸说,你当初不同意我与班长相处,说班长是农村人,可赵威也是农村人啊。她爸爸说,赵威有背景,有发展前途,你懂吗?一天晚上,林兰一人独自在家,赵威又来纠缠,被林兰痛斥了一番。赵威色胆包天,强行把林兰抱上床。这一夜林兰哭湿了枕头。第二天,林兰的父亲向李厅长讲述了赵威的劣行。李厅长指示,此事千万不要声张。半个月后,李厅长与林副书记长谈了一个下午,干了十几年的林副书记的乌纱帽上终于去掉了“副”字。赵威还是当他的药材科副主任。半年后,生米煮成熟饭的林兰迫于老爸的压力,与赵威结婚了。
“你们的小孩几岁了?”
“小孩?不怕你笑,他成天与一些医药代表鬼混,逛歌厅,洗桑拿,肯定有见不得人的事。还找小姐胡搞呢!几次得了性病,哪里有小孩啊?哎,都怪老爸!”林兰眼中充满哀怨,涌出了伤心的泪水。
看来,林兰的婚姻真是不幸。我不禁叫了起来:“这个赵威太不像话了!”我拨打他的电话,还是关机。林兰又打电话到院长办公室,回答说早上卫生厅有电话找他,他去厅里了,具体情况不清楚。
林兰一下子瘫倒在沙发上,脸色煞白,眼角挂起泪珠。过了一会儿,她慢慢地向我讲述了心中的忧虑:昨天下午,医院召开治理药品回扣动员大会,声势很大。晚上,医疗设备科主任就被卫生厅纪委叫去交代问题了。现在医院里对他这个药材科主任的议论很多。我觉得他有许多事情瞒着我。这不,终于被厅里叫走了。
林兰的忧虑不无道理,但我无言以答。匆匆吃完尴尬的午饭,我就急着赶回县城。
傍晚,我走出县城汽车站,手机响了:“老乡,你为什么不多呆一天呢?我想晚上陪你喝酒呢!”啊,是赵威!
我说:“我已经到家了。中午找不到你,怎么失踪了?让林兰多不放心。”
“不放心?她就是瞎操心。她跟你说什么了?”赵威的话有些急促,好像紧张起来。
“说你什么呀?”我反问。
“没说什么就好。告诉你,老乡,我好着呢。你猜猜,中午我干啥了?嘻嘻,请李厅长吃饭了!我知道,医院里许多人想搞我,他们搞得动吗?”听那声音,赵威一定是得意洋洋的样子。
哦,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