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看清楚。”
“那我先介绍老朋友给你认识。”
“振光,看,那女郎站在紫藤架下。”
于振光一怔,朝花丛看去。
那十多株紫藤已有手臂粗,结满一串串花蕾,如一片紫雾,芬芳扑鼻。
花下坐着一个美貌女子,于振光一看,吓得魂不附体。他看到的是刘倚石。
她终于没放过他,趁着他结婚的好日子,终于寻上门来。
于振光背脊冒出冷汗。
“新娘,过来让我们祝贺你。”
于振光略分神,转瞬间那女郎已经走开。
学平喃喃自语:“她是谁?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影。”
于振光已吓得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刘倚石是他的旧女友。
他不是不喜欢她,可是,总嫌倚石离过婚,而且,育有一个孩子
一早他就没打算同她结婚,可是,又乐意有那一个人填他时间空档。
本来也无所谓,大家都是成年人,倚石经济独立,十分能干,在外人面也广,交际繁忙,照说,感情生活也不会是她生命的全部。
可是有一日有事龃龉,于振光失言,他竟对倚石说:“我知道,你不过想我同你结婚!”
他记得刘倚石怔住,然后笑笑,目光陌生,像是不知道怎么会认识于振光这个人似的。
之后他俩疏远了。
于振光认识王学平之后。竭力追求,在这段日子里,他却时时挂念倚石,同倚石在一起,他与她平起平坐,十分舒适,倚石有智能,公私事都可给他忠告,不像王学平,从头到尾是个宠坏了的小公主,不知米价,事实上她不知任何物价,于振光毫不犹疑王学平终有一日会问穷人“何不食肉糜”.
但她是王国豪的女儿。
他们的孩子将会是王国豪的外孙,即使这次婚礼迹近入赘性质,于振光也在所不计。
是,宴会中根本没有于家亲戚,他父母早逝,与两个大哥又不来往,岳父问起,只说已经移民南半球,一时赶不回来。
于振光低下头,今天有谁会注意到他?都围牢着一朵花似的王学平。
在这个时候想起倚石,不是没有原因的。
会不会心底有一丝后侮,他娶的是王学平不是她?
想真了,于振光不再害怕,反而添一丝惆怅。
不,刚才一定是眼花,倚石才不会来搞局,她心高气傲,真不屑做这种事。
于振光低下头,开始沮丧。
他静静躲到图画室去。
王学平与朋友玩得不知多高兴。
“一会儿待她换上婚纱就把她扯出来扔进泳池。”
“对,泳池就是用来这样用的。”
“王学平,真不能想象你会为人妻。”
“一个人总得结一两次婚,哈哈哈哈哈。”
学平觉得这样规模的舞会一年举行一次就差不多。
她不敢喝太多,晚上还有一档,醉了支持不住,父亲会骂。
学平深深知道,世人均当她怪物是完全无所谓的一件事,可是她不能激恼父亲,否则一切享受就烟消云散。
她见过与她同龄的女子,品学兼优,天天花十多个小时在工作上,挤公路车、争升级,每月需做到收支平衡……
钱不够用真是万恶泉源,多少人与伴侣锱铢必计,同父母闹翻,做不成朋友,均因钱财。
学平不能失去她的银行,她的银行叫王国豪。
故此当父亲表示她已届结婚年龄,她立刻遵旨结婚。
像她那样的女子,嫁什么人都无所谓。
于是,她选了于振光。
女仆走到她身边,“小姐,电话找你。”
学平抬起头,“我不听电话。”
“他说,他是文志方。”
学平立刻问:“电话在哪里?”
“在偏厅,小姐。”
学平即时扔下所有客人跑到偏厅,取起电话,“喂,志方,你还在吗?”
那边笑,“我早已习惯你家里大,一走大半天。”
“志方,真高兴你打电话来。”
“恭喜你,学平。”
“我有帖子给你。”
“我不来了。”
“你这人真讨厌。”
“我在婆罗乃,一时赶不回来。”
“什么,你在什么地方?”
“孙教授发现一种芒叶,植物学家一直以为它绝种已经亿万年--”
学平赌气地说:“与我有什么相干?”
“学平,你一贯任性。”
学平太息一声,“我一生爱的,不过是你罢了。”
对方停一停,“我当这是赞美。”
“有朝一日,你会后悔。”
文志方温和地答:“我不适合你,你需要一个廿四小时侍候你的伴侣,世界上只有你,住在堡垒中,一辈子唯你命是从,你知道我办不到。”
学平泪盈于睫。
“我可以想象廿五年后,你的脾性仍与今天一样,永不长大。”
“你是来祝贺我还是诋毁我?”
“对不起,仍是朋友?”
王学平凄酸地答:“可以做朋友,何必分手?”
“学平,今天是你结婚之日。”
王学平低下头,“谢你贺电。”
她主动挂上电话。
是,即使王学平,也有得不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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