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夕阳西斜,从教室下了课回来,我都能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窗下的篮球场上来回练球。他总穿一身鲜红的10号运动服,因此爱开玩笑的宿舍姐妹们便给他起个绰号叫“10号球衣”.
那时候,室友们都已经名花有主,而我却独自守候着自己的那片天空。每到周末,晚饭刚刚吃完,她们就忙着梳妆穿戴,等待各自的白马王子的敲门声。大学生活浪漫多姿,而公寓规定上又不允许男生进入女生宿舍,姐妹们早已想出了一条妙计,依年龄大小设定敲门的次数,敲一次,说明大姐的男友来了,敲两次,表示二姐的男友到了,依此类推,而我的敲门声则是一片空白。这种内部私订的联络方式一旦天机外泄,喜欢恶作剧的同学每到周末就在门外乱敲一气,闹得有男友的女同胞们常常寝食不安,而这时她们又都羡慕起我来。等到准确无误地敲过6次以后,室友们都陆续相伴着去跳舞去图书馆了,这时宿舍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看一会儿书又看一会儿窗外。有时班级间举行比赛,围观者甚众,而我却独自一人远远地为10号球衣鼓掌喝彩。有一次他到窗下来拣球,在走向我的一刹那,我终于情不自禁地对他说:“你的球打得真好!”他拣起球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微笑着说一声:“谢谢。”那时,心跳加剧的我热烈地感到了一种回报式的温暖。隔着雾气的窗,我随即淹没在一片潮湿的情感之中。
周末过去了,10号球衣依然每天来练球。那天,外面正刮着风,夏季的暴雨顷刻就要来临。大姐对我说:“10号球衣还在练球,要不了多久,你的白马王子就变成落汤鸡了。”室友们哈哈大笑,而我却一点儿也乐不起来。我两眼盯着窗外,心里却不愿意大姐的话变成现实。于是我立即取出雨伞向门外走去。
雨说下就下起来了,我禁不住加快了脚步向球场走去。可当我一人在雨中努力向前,幻想着给他送伞的情形和即将到来的幸福时,我却看见,有一把红色的小雨伞,正缓缓罩住了10号球衣早已淋湿的全身。我不相信自己迷惑的双眼,而此时雨伞下的两个身影已经相拥着走出了我的视线。我怔怔地立在雨中,禁不住泪流满面。
可是,我还是抹干了泪水回到宿舍。那帮促狭鬼早已透过窗户看见了刚才的一幕,见我神情沮丧地独自回来,先是互相挤眉弄眼,接着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而最后,则将那10号球衣骂得狗血喷头了。
当4年大学结束时,10号球衣早已参加了工作,而我的心里也平静得心如止水。我自己渐渐地明白,一生中不属于我的,就像枝头上不落的树叶,即使不枯,也会从我心里慢慢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