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只当风铃是女孩子浪漫情怀的一种点缀。挂在闺房的门柱上,铃铃珑珑,清脆悦耳。迎面而来的应该是一双清澈的眸子和恬静的面孔,少女的泛着自然的没有经受过多少风雨侵浊的纯净光泽的面孔。
我的房间门口曾经挂着一串风铃,小小的,一个双面瓷娃娃,下面坠着四根银色的空心钢管。它的声音清清灵灵的,一点也不吵吵闹闹。瓷娃娃是个胖小子,细眉善目,很吉祥安康的样子。
搬家的时候我没有带它。新的地方新的住所只容得下一些生活必需品,浪漫在那里是奢侈的东西。我把它留给了租房客,仍然让它垂在卧室的门框上,舍不得丢弃内心还没有磨灭的童真一样舍不得扔掉它。然而一个月后,我为取衣物再次迈进家门时,它已经灰头土脸地消默声息地躺在垃圾筐里了。
我只当风铃是女孩子浪漫情怀的一种点缀。
丢了就丢了,我已不再年轻,虽然顽固地想永远拥抱青春的倩影,清晨梳理头发时随着梳子滑落的断发和不经意间冒出来的一寸左右长的白发却在提醒我,纯情和浪漫一直在悄然流逝。
二
这些日子没有由来地喜欢上了周惠的《风铃》。
"你不过给了一点温暖,我就忘了问别的冷淡。"
"我是挂在屋角的风铃,你是风拨弄我的心情。"
"我是原地打转的风铃,连痛哭都听来很抒情。"
轻缓的旋律,玲玲珑珑,像不经意间被风吹动的风铃自怜自爱地犹自叹惜,像女友孑然一人,衣衫单薄地伫立在远处,坚守着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心动,不惜远离亲人和朋友。她的身后,夕阳正准备西下,把天空渲染的好似用土黄和熟褐涂抹的油画底色,沉重而忧伤。
初恋时我们不懂爱情,至少我是这样。女友的初恋却如同言情小说中描绘的那般锥心刻骨。女友的家境不好,疯妈,瘫爹,是年长她十岁的哥哥供她读完了大学。初恋始于大二,结束于毕业以后的第二年。初恋情人的高干父母严禁他们来往,女友的哥哥人穷志不短,你瞧不起我们,我们还不屑高攀呢,一对鸳鸯就这样被棒打而散。
"每次看风停,爱扬长而去。"
"我恨我那么寂静。"
初恋丢了就丢了,多少人都是这样走过来的,时间是治愈创伤的良药。初恋男孩早已妻娇子欢了,女友做了原地打转的风铃,把自己锁进一个人的寂静里。
我只当风铃是女孩子浪漫情怀的一种点缀。
却不料风铃有着那样忧伤的那样惆怅的那样痴情的情感历程。
又一个春天来临了,女友隔着电脑对我说,真好,新的一年开始了。我相信她说这句话时,脸上闪现的是初春的神采,我相信清新的春风终有一天会吹拂到女友的内心里去,玲玲珑珑,唱响虽姗姗来迟却异彩纷呈的美丽乐章。
三
我只当风铃是女孩子浪漫情怀的一种点缀。我以为不再年轻,我以为纯情和浪漫也将不再。女友的一句"真好,新的一年开始了"让我又听到了清清灵灵的风铃声,它一点也不吵吵闹闹,很吉祥,很安康,很恬静。
我想明天,我会买一个新的风铃挂在门上,让它铃铃珑珑,铃铃珑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