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通用规范汉字表》公布,收录其中的8105个汉字成为中国拥有首批"身份证"的方块字。近年来网上大热的"囧"字,没有被收录进《通用规范汉字表》。(8月28日《南方都市报》)
囧这个字是互联网的产物,也是中国人互联网生态的独特体现。虽然有人认为它是"冏"的衍生字,但我们更愿意用自己的方式使用它、阐释它、理解它。所以,我们才会有了"囧现象".今天,《通用规范汉字表》没有收录它,意味着它将继续名不正言不顺的互联网生涯。网民们喜欢用它,但它却没有属于自己的身份。用囧字自己的代表意义讲,囧这个字很囧。这样说有些拗口,说得通俗些,囧这个字很尴尬。而囧字的尴尬,同时也是汉语的尴尬。
我们的汉字,从古代一代代流传下来,历经变迁,才有了今天的模样。但有几个是从所谓仓颉造字时就有的呢?应该有很多是某个时代的人自己"造"出来的,像文言文中的一些通假字到今天已经"合理合法"了。古人生造的字可以有身份证,今天造的并且普遍使用的就没有资格了吗?也应该有的。1932年,当时的教育部公布了《国音常用字汇》,确定了现代中国国语标准音系。与此同时,当时出版界发表了上海200多文化名人发表的《推行手头字缘起》的呼吁,所谓"手头字",就是指当时流行于民间的俗字、略字。他们当时的呼吁,对简化汉字的丰富起到了很大的作用。那时没有网络,但也有俗字、略字;今天有了网络,反而容不下一个囧字了。
不可否认,《通用规范汉字表》是一件很严肃、很庄重、很值得在历史上大书特书的一件事,容不得一丝马虎,也开不得玩笑,因此字表研制组的慎重我们是可以理解的。此次公布的《通用规范汉字表》之所以没有收入囧这个字,字表研制组组长王宁表示,"类似'囧'字这样的字没有固定意义,不是传承字,并且可以由其他字词来取代,因此我们不赞成将其收录".这种解释很牵强,因为囧这个字的意义很明确,大家基本可以"意会",也可以"言传".是不是能传承,现在谁都不能确定。我想起钱玄同先生在《<国音常用字汇>的说明》所阐述的"收字"宗旨。在《说明》的最后,钱玄同说:"本书虽以'常用'为名,但对于旧籍中习见文字,亦搜采不少;因此等字普遍亦非绝对不用,所以尽可多收一些。以后遇有不可缺少之字,当随时加印补遗。"当初,钱玄同等人"收字"的原则是尽量"多收";而现在,则是尽量排斥了。
汉字不见得是最完美的,它至少需要不断地补充,否则必将无法满足日益丰富的使用。钱玄同在《中国今后之文字问题》中写到,"固有的汉字,固有的名词,实在不足以发挥新时代之学理事物。于是有造新字者,有造新名词者;有直用西文原字之音而以汉字表之者,有简直取西文原字写入汉文之中者。种种办法,虽至不同,而其对于固有的汉字和名词认为不敷用之见解则一:这是对于汉字的应用上谋补救的。"显而易见,汉字是需要不断在"应用上谋补救的",否则会是死水一潭。被广泛使用的囧字没有进入《通用规范汉字表》,囧字很尴尬;可汉语面对本来应该有的丰富却不能丰富,被人为地排斥,岂不是更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