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乡村处理老屋时竟然与槐花不期而遇。
我喜爱槐花,那一树一树盛开的槐花远看就像一串串淡黄色的小珍珠一样,是那样的晶莹,那样的闪亮,那样的光彩夺目。
而安详的乡村,就像一位和蔼的老人,静静地,静静地尽情地呼吸着美丽槐花扑鼻的清香。这是一个阳光充足的午后,蝉儿躺在树上一长一短的漫吟着唐人的诗句。我拖着疲惫的步子一浅一深地走着,心绪漫无边际。
我的美丽的乡村,既是快乐的,又是痛苦的。快乐的是那些树,那些盛开着一树繁华的槐米树。而痛苦的,是那些还要受着生产力限制的落后的物质生活。
尽管如此,那些繁华的槐米树却并没有因为这些而受到人们的摧残和捕猎。尽管药贩子吆喝着“收槐米,收槐米”的声音穿透了乡村的角角落落,散落在午后树荫下的点点碎碎的阳光里,却没有打动一个人拿起镰刀剪掉那一树的繁华。
乡亲们懂不懂的美,我不知道;乡亲们懂不懂的经济价值,效益观念,这我知道。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就这样打扰了树的清净。许是乡亲们在疲劳的午后,歇息在槐米树下闻到了槐米的阵阵清香。
我挥了挥酸痛的胳臂,劳动的全身哪儿都感到痛,要说轻灵,真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头脑是一片空白。我真不知我这样下去是否还会写出动人的诗句,优美的意境。然而,在闻到一阵又一阵诱人的槐米花香后,我的心情快乐了许多,我干涸的池塘就像注入一池清水,一条鱼儿从我的脑门里游过。
槐花儿,多么可爱的槐花儿,你就是我的生活副刊,我的文学园地。在我挥动起铁锨挥汗如雨时,在我把一袋又一袋水泥抬下车儿时,我仰起了脖子端详了你半天。
风儿悠悠,送来一阵阵扑鼻清香,在阵阵清香中,我似乎要醉了,醉成一幅画,醉成一首诗,醉成一壶茶,于是,我又挥动起铁锨,又干的挥汗如雨。
而美丽干净的槐花树,就静静地看着我,直到我又恢复了疲劳,再次鼓起了干劲。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在寂寞干涸的日子里,槐米树成为我精神的知己,一部绿色的诗集,耐读耐看耐品,当我离别之时,我又是多么深深地把它留恋。
今夜,当我深情地为它写下这些诗句时,它的一姿一态,它的一笑一颦,它的仰望驻足,它的笑语喧哗,它的明眸皓齿,都要入得梦中而来。
苏东坡在《后赤壁赋》中写到:时夜将半,四顾寂寥。适有孤鹤,横江东来。翅如车轮,玄裳缟衣,戛然长鸣,掠予舟而西也。我认为苏先生与其在写鹤,倒不如说在写自己的灵魂所向,今夜,我也愿意化作这么一只仙鹤,飞向槐树的枝头,戛然长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