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抗日战争结束,溥仪、溥杰,溥仪的三妹夫、五妹夫和3个侄子被带到苏联改造,从这时起,溥仪的兄弟姐妹们开始了成年之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分离。
分离后第一次见面:溥仪万分震惊
溥仪、溥杰在看守所里与兄弟姐妹之间的通信,从1955年夏天就开始了。1956年3月10日,看守所通知溥仪、溥杰,还有三妹夫、五妹夫和3个侄子,一起到所长那里去。在那里他们出乎意料地见到了别离了十多年的七叔载涛和三妹、五妹。
“看着健壮如昔的胞叔和穿着棉制服的妹妹们,我好象走进了梦境。我亲眼看到妹妹们身上的变化。”溥仪在《我的前半生》中写道,“我做了俘虏之后,曾担心过这些妹妹会因汉奸家属的身份而受到歧视。这几个妹夫不是伪满的军官,就是伪政权的官吏,只有六妹夫和七妹夫是两个规规矩矩的读书人,不过她们会不会被汉奸头子的哥哥牵累上呢?我心里也没有底。这类的顾虑是同犯们共有的,我的顾虑比他们更大。”
事实证明溥仪的顾虑完全是多余。溥仪的弟弟和妹妹同别人一样有就业机会。当时溥仪的四弟也就是溥任先生于1947年利用后海府里的空房子,办了个竞业小学,是私立的,靠变卖家里的东西维持。载沣是董事长,溥任是校长,老师不来他就代课,学校办得很有起色,最多时有200多个学生。七妹是小学教师,六妹是个自由职业者——画家,五妹自学缝纫,做了缝纫工人,三妹是个社会活动家,被街道邻居们选做治安保卫委员。
溥仪在《我的前半生》里有这样的描述:
尽管她们(溥仪的妹妹们)自己做饭、照顾孩子,但是她们在信中流露出的情绪总是满意的、愉快的。我放了心。现在,我看到了她们,听着她们和自己的丈夫谈起别后经过,使我联想起了过去。我还记得五妹夫老万睁着他那双大眼睛问五妹:“你真会骑车了?你还会缝纫?”这是在他接到她的来信后就感到十分惊讶的问题。更令我们这位学委会主任(五妹丈夫)惊异的,是他的妻子回答得那么自然:“那有什么稀奇?这不比什么都不会好吗?”
要知道,假如过去的“五格格”说这样的话,不但亲戚朋友会嘲笑她,就连她自己也认为是羞耻的。那时候她只应该会打扮,会打麻将,会按着标准行礼如仪,而现在,她拿起了剪刀,像个男子一样骑上自行车,过自食其力的生活了。
溥仪三妹的经历比五妹更多一些。日本投降以后,她没有立刻回到北京,因为孩子生病,她和两个保姆一起留在通化。当时没有财产,她恐怕留下的细软财物和自己的身份引人注意,就在通化摆香烟摊,卖旧衣。在这个期间,她几乎被国民党特务骗走,她上过商人的当,把划不着的火柴批发给她。她经过这些不平常的生活,到1949年才回到北京。
解放后,街道上开会,她不断去参加,因为在东北接触过解放军和人民政府,她知道些政府的政策,得到了邻居们的信任,被推选出来做街道工作。她谈起来最高兴的一段工作,是宣传新婚姻法……
这个经历,在别人看来也许平淡无奇,在我可是不小的惊异。她(三妹)过去的生活比五妹还要“娇贵”,每天只知道玩,向我撒娇,每逢听说我送了别人东西,总要向我打听,讨“赏”,谁料得到,这个娇慵懒散、只知道谢恩讨赏的“三格格”竟会成了一名社会活动家?乍一听来,真是不可思议。但这个变化是可以理解的。我理解她后来为什么那么积极地宣传新婚姻法,为什么她会在向邻居们读报时哭出来,因为我相信她说的这句话:“我从前是什么?是个摆设!”
从前,她虽然有着一定文化水平,名义上是个“贵”妇,而实际上生活是空虚的,贫乏的。她和三妹夫在日本住着的时候,我曾去信叫她把日常生活告诉我,她回信说:“我现在坐在屋里,下女在旁用熨斗烫衣服,老仆在窗外浇花,小狗瞪着眼珠蹲着,看着一匣糖果……实在没有词儿了。”现在,生活给她打开了眼界,丰富了思想,当邻居那样殷切地等她读报时,她才觉出自己有了存在的意义。
在溥仪会见亲属的第二天,溥仪又收到了二妹来的信,信中说,她的大女儿,一个体育学院的二年级生,已经成了业余的优秀汽车教练员,最近驾驶着摩托车完成了天津到汉口的长途训练。
“此时,溥仪发现这才是爱新觉罗的命运的真正变化。”李辉告诉记者,“这次会见亲属给溥仪的震惊不小,他已经清清楚楚看见,爱新觉罗家族的兄弟姐妹们现在过着和常人一样的幸福美满的生活。”
第一次被弟妹喊“大哥”
1959年9月14日,国庆10周年前夕,毛主席代表中共中央向全国人大常委会提出建议:特赦一批确实已经改恶从善的战争罪犯……9月13日共和国主席刘少奇发布特赦令。特赦名单的第一名就是伪满“皇帝”溥仪。
1960年12月9日,溥仪回到祖国的首都——北京。这是溥仪别离了35年的故乡。在北京站站台上,溥仪看见了3年多不见的五妹和20多年不见的四弟。溥仪和他们紧紧地握着手,并听到叫喊“大哥”的声音。这是前半生中,妹妹弟弟们从来没对溥仪叫过的称呼。溥仪从这一声称呼中,感到了自己家族开始了新的生命。
当时四弟溥任帮溥仪提着唯一的行李——一只黑皮箱,五妹和老万走在溥仪两旁,他们一起走出站台。
溥仪回来之后去看了二妹,这时她已办起了街道托儿所,据现任邮电部门工程师的二妹夫说,二妹现在忙得连头晕的老病也没有了。三妹夫妇,四妹、六妹夫妇,七妹夫妇,溥仪也都看到了,三妹夫妇在区政协正参加学习,四妹在故宫档案部门工作,六妹夫妇是一对画家,七妹夫妇是教育工作者。
回到家里没多久,溥仪就要求溥杰与嵯峨浩离婚。溥杰苦不堪言。
据李辉回忆,1961年2月13日,正是春节前的腊月廿八,周总理、邓大姐请爱新觉罗一家到中南海西花厅吃团圆饺子。周总理直截了当地说,今天请你们一起来过年,另外和你们商量一下溥杰的家庭问题。他出来了,他的夫人还在日本。要不要邀请他的夫人回来一家团聚呢?
当时,大家都没有思想准备,一时冷场。周总理请溥仪先说。他不同意嵯峨浩回来,认为这桩日本军国主义包办的政治婚姻,随着日本战败早该解体,不应该再继续下去了。溥仪当过皇上,他的话一锤定音,又冷了场。 (责任编辑:陈冬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