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自知的世界里——简评迟子建小说《旅人》

时间:2011-12-28 22:24来源:新华副刊 作者:高树伟 点击: 载入中...
在不自知的世界里——简评迟子建小说《旅人》

   

    

    迟子建是个有故事,并且能够发现故事里弥漫的诗性的作家。她短篇小说中透着一股苍凉、悲悯之气。城市题材在她的笔下别有一番味道。城市题材的短篇小说《旅人》,其中有两个人在路上旅行,这篇小说拥有足够的气韵①,支撑起这篇小说的不仅是诗化的故事。

    小说以第一人称为大家讲述了“我”和郑克平之间的故事,我们能够感受到作者的精神和身体双向旅行。小说里的“我”是一个精神病患者,但是作者就是以这样一个精神病的视角铺展开小说,并且小说一开篇就给读者展开了一幅绚丽的画卷②。

    一开始读,并不知道这唯美的一切都是一个精神病的幻觉。当代小说创作中,有的作家开始回避对文本的全知性,运用童年视角与傻子视角③叙述故事。而在迟子建《旅人》这篇小说中一开始并没有直接告诉读者小说的主人公是精神病患者,在傻子叙事视角的继承中又有所创新,是通过文本中的人物对“我”的描述,揭示出“我”的基本状况。这一点并不像那几部运用傻子视角叙事的小说,他们或是直接对读者说出小说中某个人是傻子,或是用明显的话语特点体现出来某人的身份。《旅人》中并没有采取这两种方式,而是在朦胧与模糊中,在叙述中让读者产生自己的认知。这是这篇小说在叙事手法上的一个突出特点。

    小说里一直在重复“盏低垂的灯照着我苍白的十指”这句话。小说一开始就让人感到“我”的背后一定有故事,得耐下心来静静地看小说慢慢剥开。“我”的世界里有一片海,有一座房子,梦中有一条船。那都是一个精神病的世界里的幻觉。也许“我”的世界里只有四年的时间加上零星渺远的一点回忆,“对于时间,我只能接受”。我们都是时间的奴隶,被押着走在不得不去走的路上。说的粗俗一点,小说的行文就像剥白菜一样,最后会把事情的真相展现在读者面前,而慢慢剥的过程是那样美丽。在小说将完与未完的结尾中抵达无达诂的唯美至真的诗境。

    “我”与郑克平故事的展开是由“我”对木箱子里的一沓情书的回忆开始的。一个行为旅行者(郑克平)与一个精神旅行者(“我”)的相遇,他的身体在满世界游走,“我”的精神在满世界游走。两个人都不满现实的束缚,正如作者给郑克平这个人物起的名字一样——“克平”,拒绝社会、拒绝满是束缚的生活。

“我”曾对郑克平说过“你吃力地用双脚走完整个世界后,我早已用心灵漫游了整个世界。”小说在几个配角的话语中揭示“我”背后的故事,正是这种朦胧模糊的精神世界。两个人都处在“困境”中,也正是因为同处于一个困境中,两人能相互感受到对方的悲苦,悲苦就成为了联系心灵的一条纽带,悲苦的心灵有了相通性。这不仅仅是小说中人物与人物之间的真实,也是作者之所以能深深感受、书写生活和作品中人物悲苦的原因。

    当你在返回来再读这篇小说的时候,你才会懂得为什么记者对我是“嘲讽”,而“我”对这些话的态度是不理不睬,一直固守的着自己认为自己所存在的那个世界,一直处于不自知的世界里。小说里记者、洗衣店的老婆子都说“我”是神经病。我还是在自己认为正常的生活中存在着,记者所说的火灾、精神病我置之不理,在我的观念里,周围的一切都是“谎言”。直到记者对“我”说出郑克平的名字的时候,“我”才有所觉醒。

    小说就是在这样一种混沌中,故事情节在这样朦胧的状态中款款推进。

    不管窗外的那片海怎样地咆哮,在“我”的心里都是一种大静。因为周围一切都是“谎言”,“我”不屑去顾的言语。精神病患者的视角与所谓的童年、傻子的视角一样总是充满了漫漶迷离,就像是对哲学终极问题的思考,不断有人去理解,不断去解读,可是一个从未接触这个问题的人来说,眼前仍是一片迷离。小说的语言、故事本就是迷离的,不同的读者有着不同的理解,小说的结尾中写道“窗外有一片海多好。沉船了。”

    那盏低垂的灯依旧照着,照着“我”的十指,照着“我”苍茫的心事,照着“我”的思念和眷恋……可那光就是照不到“我”的心灵,在这不自知的世界里(也不被别人知的世界里),是“我”或者说是作者自己的一种渴望,渴望有人能理解“我”或者说作者的心情。

 

    ①《芳草在沼泽中•序》 中国青年出版社 2002

    ②《旅人》开篇:窗外的那片海已经伴随我在这城市生活四个春秋了。四年中,它几乎没有什么风景,安恬柔和,海浪象时间一样有条不紊地敲打着我的房屋。我在这海上看过日出日落,看过白云和海鸥,也看过靠岸和远航的船。因为这是一片平静的海,所以只要我凭窗远望,总能看到船的影子。

    ③美国作家福克纳的长篇《喧哗与骚动》,白痴班吉是其中的一个叙述人物。其后,傻子叙事视角成为作家在小说中运用的一种特殊视角。如莫言的《丰乳肥臀》、贾平凹的《秦腔》、韩少功的《爸爸爸》等均运用这种叙事角度。

 

    注:迟子建 《旅人》 原载《天津文学》1995年 第8期

(责任编辑:鑫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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