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拿1美元年薪的纽约市长布隆伯格乘坐地铁上下班的照片常见诸报端,但似乎这也并非真相的全部。
看似制度森严,实则各行其是
骆家辉的履新似乎既可援例搭乘商务舱,也可乘坐经济舱,如何选择,主要看他自己个人的意愿、考量,以及对公务包干费的用度计划
《国际先驱导报》特约撰稿陶短房发自多伦多 自美国驻华大使骆家辉履新至今,有关他赴任时乘坐经济舱一事引发的讨论至今没有平息。先有央视主持人芮成刚采访时就此事提问骆家辉本人,骆家辉强调“作为美国政府官员,也包括总统的内阁成员,一般的规则就是乘飞机出行时坐经济舱……”,前不久,又有中国前驻外官员根据自身经验解读美国大使乘坐经济舱:“各国的情况不一样,美国给大使的钱是一个整数,比如说,给你10万美金(元)搬家,至于你是坐经济舱还是头等舱,你用什么方式,那是你个人的问题。你想给自己多留一点钱,这个你自己把握”,结果引得中国网友翻查“美国国务院后勤管理条例”……
那么,美国政府官员的出行,到底有什么“规矩”和“门道”?
公务包干费需接受审核
除了美国总统、副总统和众院议长,其他美国部长或相当于部长级主管在特定时候可乘坐专机,即公务需要且24小时内无合适民航航班,或专机比民航更便宜,并需经过严格报批。其余政府官员原则上只能乘坐民航班机,并须严格按照联邦政府总务局《联邦公务旅行规定》条款执行。
根据这项规定,美国联邦政府官员、议员的公务费用实行包干制,其中交通费用占很大比例,交通费用的多少,则按官员、议员居所、选区离上班地点的远近而有所损益,几乎每个人都不相同。
按照规定,官员、议员出行原则上乘坐经济舱,但在出行者身体不适、安全受到威胁、飞行时间超过14小时且抵达后需立即履行公务、商务舱有特别折扣比经济舱更便宜等特殊情况时,可以乘坐商务舱。尽管实行包干制,但联邦审计部门如果发现并认为官员、议员乘坐商务舱的理由不充分,有权不予核销,这样一来,出行者就只能自己为自己的“超标出行”埋单了。
通过这个标准来检视骆家辉的“经济舱之旅”,就会发现有意思的现象,即如果从其居住地(华盛顿州西雅图)算起,飞赴北京上任只需10小时,而若从华盛顿算则超过14小时,而“立即履行公务”的解读就更模棱两可,换言之,他的履新似乎既可援例搭乘商务舱,也可乘坐经济舱,如何选择,主要看他自己个人的意愿、考量,以及对公务包干费的用度计划了。
对一些官员而言,选择什么样的交通工具出行也关乎自己形象。如只拿1美元年薪的纽约市长布隆伯格,他乘坐地铁上下班的照片就常见诸报端,“亲民”形象深入人心。不过,《纽约时报》调查后发现,市长大人并不是每天都坐地铁,而且出地铁站后也会有车接送。
美国幅员辽阔,竞选活动兴师动众,总统、政党提名候选人在选战时全国拉票,其旅行费用主要来自筹款,且需列明收入、支出以供核查。如果筹款不力,候选人就需自掏腰包,在美国总统大选历史上,常有政党提名候选人在提名角逐后期,因筹款跟不上而被迫退选的例子,他们有时会被形容为“连机票钱都没了”。
此外,某些被称为“专机”的飞行,其实并非“专机”,如前总统卡特的几次朝鲜之行,使用的是卡特基金会租用的包机,而另一位前总统克林顿赴朝鲜“捞人”,所谓的“专机”,其实是房地产巨头、好莱坞电影监制人史蒂夫·宾出钱,从AVJET公司临时租来的一架特殊商务飞机,他们都不具备官方身份,其费用也系私人埋单。
商务舱飞行多半理由不充分
尽管美国对公务旅行费用控制严格,但俗话说得好,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少官员、议员都有办法“变通”,从而在出行上“上档次”、“讲规格”。
比如按照规定,第一夫人每年有“亲善旅行”的需要,这种旅行带有公务性质,可以乘坐空军包机,以前多半使用的就是C-20小型飞机,但克林顿时代身为第一夫人的希拉里(现任美国国务卿)首先偷换概念,以“要人接送”为由使用和“空军二号”一样的C-32,奥巴马的夫人米歇尔也如法炮制。
这些旅行往往并非真的“亲善之旅”,如2000年就有众院拨款委员会财经和邮政小组委员会主席柯尔柏指出,希拉里曾耗费12.3万美元赴加州和拉斯维加斯,最终仅核销3723美元,许多飞行记录被篡改、抹杀,以掩盖巨额开支;米歇尔今年6月的非洲“亲善之旅”,仅飞行耗费就高达42.4万美元,引发巨大争议。
再比如国会议员的公务费用包干,其中差旅费是按照距离和实际需要来计算的,一些国会议员和政府雇员就故意按高标准计算,如明明乘车只需几小时便可抵达华盛顿上班,却故意计算成航班里程,导致公务费用中的交通费最终按航班成本核发。《华盛顿时报》和福克斯新闻等更曾多次揭露,许多政府部门负责人随意批准属下超标乘坐飞机,甚至使用行政专机,每年都造成巨额浪费。
今年8月19日,美联社就揭露了弗吉尼亚州一些联邦雇员在国内旅行过程中大手大脚、肆意铺张浪费,而相关机构、监察体系对这种行为监管乏力,该报道一针见血地指出,这种情况的出现,并非因为联邦缺乏相关法规、制度,而是在现实中各部门及其负责人对这类事缺乏责任心,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由此造成了看似制度森严,实则各行其是的现象。
2007年美国联邦总务局曾经发布调查报告指出,每年联邦雇员多达5万次以上的商务、头等舱飞行,2/3理由不充分,一些部门将不符合要求的商务舱飞行一概批为“工作需要”放行,另一些部门则对所有超过14小时飞行的旅行统统批准乘坐商务舱,以至于成为部门定制。
总统的排场则受到更多诟病:每次出行,都要由庞大的C-17巨型运输机把包括“海军陆战队一号”直升机和总统专车在内的累赘行头运到访问目的地,造成公帑的浪费。而新订制的总统专车是在凯迪拉克DST基础上的特种改装车,全装甲、全防弹,甚至号称被地雷炸坏任意两个轮胎,都可以毫不费力继续行驶两公里,人送绰号“野兽”。奥巴马上任第一次出访是访问近在咫尺的邻国加拿大,“野兽”居然也被空运到加拿大首都渥太华,因渥太华地处安大略、魁北克两省交界,后者规定每年冬季所有车辆需强制性更换雪胎,恰好在12月到访的“野兽”还因此引发了不大不小的“雪胎风波”。
如今美国债台高筑,庞大的公共开支在高赤字背景下成为众矢之的,各级官员、议员的“差旅费”也会越来越多被摆到聚光灯、显微镜下审视,各种看似自相矛盾的传闻纷至沓来,也便毫不足奇了。
【链接】“特权专机”耗资巨大
美国的“行政专机”是专供“最高首长”使用的,呼号包括“空军一号”、“海军一号”、“海军陆战队一号”和“空军二号”。
“空军一号”和“海军一号”其实是一回事,都是指总统专机,只不过“空军一号”是专门的飞机,而“海军一号”则是总统需要搭乘海军飞机时,所暂时使用的呼号。
如今“空军一号”使用的是1990年服役的两架波音-7472G4B飞机,经特殊改装后,赋以军用编号VC-25A。“空军一号”专供总统公务访问时使用,两架专机互为备份。由于经过劳师动众的改装,这两架专机的运营成本浩繁,每飞行小时所需成本高达18万美元,即便停着不飞,也需耗费巨资进行不间断的维护。
之所以如此昂贵,是因为为确保总统专机时刻待命,维修采取了“整件备份”的方法,如发动机故障,一般客机会进厂检修,而“空军一号”则立即拆下整个发动机吊舱,换上台新的继续使用。每次起飞之前,整架飞机都会被彻底检查一遍,降落后也是如此。正因如此,“空军一号”庞大的维修工程师团队几乎一刻不停地在忙碌,费用可想而知。
“海军陆战队一号”是总统专用的直升机,目前为西科斯基“海王”运输直升机改装型VH-3D,和“黑鹰”直升机改装型VH60“白鹰”。这几架直升机专机的主要使命,是负责行程240公里以内的短途飞行,如从白宫南草坪到安德鲁斯空军基地(总统在这里转乘“空军一号”),或去戴维营之类的总统度假地。
“海军陆战队一号”看似简朴,但争议更大,因为240公里不过是两小时车程,“怕堵车”的辩解理由,在庞大开支面前显得苍白无力。不仅如此,按照惯例,美国总统出访,“海军陆战队一号”常常被用C-17运输机装载,运到访问地待命,但绝大多数时候这架待命的直升机专机根本不会被使用,只是和总统一样“坐专机出国”游历一番。
“空军二号”系副总统专机,用波音-757改装,空军机型代号为C-32,除了供副总统使用外,也常被用于接送其他重要贵宾。和“空军一号”相比,“空军二号”的维护费用低得多,每飞行小时所需成本只有约2万美元,且无需“24小时随时候命”。
除此之外,美国众院议长自“9.11”后也被配了一架由“湾流”小型商务机改装的C-20专机,这架专机只有12个客位,飞行距离也十分有限,在老布什和克林顿时代曾被用于“第一家庭”的非官方出行。之所以给众院议长配备小型飞机,而非大型民航飞机,是因为这位美国宪法规定的三号人物,其职责范围主要限于本土,无需具备长途不着陆飞行能力。(陶短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