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点多起床,洗漱完毕后到教室自习,吃饭在学校食堂,晚上自习到10点,然后回到自己租的窝里。”张彬从学校毕业一年后又回到学校考研。“自己所学的在社会上太不够用了”。与张彬有同样经历的胡亚东连校门都不出,就又挤到考研大军里。他们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小房,过着与在校生相差无几的生活,吃饭在食堂,看书在教室,偶尔还去听听导师讲课。他们戏称自己“漂一族”。
高校已陆续开学,刚刚迈入大学的新生们开始了属于自己全新的生活与学习。但同时却还有部分毕业生难舍校园,成为“校漂一族”。他们没有稳定的职业,过着“漂泊”的生活,依赖校园等待转机。在饭堂吃饭、到图书馆学习、在学校网吧上网、甚至仍旧住在寝室或学校周边,继续过着校园生活。
“漂”之为了全力以赴考研
第一次考研没有考上,女朋友走了。刘树雯觉得自己被这个城市给遗弃了:没有一个亲人,没有工作,没有生活的目标,是继续考研还是怎么办?
刘树雯去年毕业,毕业后在我市一私立培训学校教英语。教了一段时间,总觉得不甘心,一个名牌大学的本科生,不想在培训学校教英语。一直有考研打算的他,这回是“箭在弦上”。刘树雯说他是一个比较怪的人,大部分同学毕业后都舍不得离开兰州,而他,却一直想回老家武威。
刘树雯是一个认定目标就全力以赴的人,他说人只有全心全意才能干好每一件事。开明且收入不错的父母,因为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就全力以赴的支持他。
去年国庆节过后,刘树雯从武威再次回到兰州,开始过起了他认为“没根”的生活,考研成了生活的主旋律。早晨七点多起床,晚上11点不过是不睡的,到了非常时刻,半夜又爬了起来。忙着与一个个老师建立关系,忙着收集考研信息,忙着上一个又一个的辅导班,忙着去听导师一节又一节的课。值得庆幸的是,知情的老师对他们格外开恩,没有将他赶出教室。
时间不足,准备仓促,信息缺乏,第一次考研就“栽”了。从知道成绩的四月到十月,虽然父母鼓励儿子继续考研,虽然自己也知道必须得考,可那一段时间他觉得自己有点盲目,虽仍坚持看书,收集资料与信息。可他感到了枯燥与孤独,他渴望与人交谈。他想着法子让自己生活充实。他去学校英语角,他去爬山,和住在周围的老太太聊天,趁着暑假还做了兼职家教,他借打篮球来发泄心理不快。
又一次考研的时间即将到来,现在他做好一切准备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当记者再次见到他时,他还依然背着一个大包,从教室走出来。他说,自己毕竟是跨专业,有很多都学得不专,所以要不断地自习。“既然我已经认定了,我就会继续走下去。我们学校有一个师兄考了四年才考上本校的计算机。”看着他的坚定,我们只能祝他好运了。
“漂”之害怕被人问及前途
“校漂”的日子非常不好过。“吃饭就在学校饭堂或小摊上解决,凉面、牛肉面、稀饭和馒头,一个月花500多元。”周宏敏给记者算了一笔账:一个月和同学合租房子,每人平均400元房租,再加上生活费和求职开销,大概要花1000多元钱左右。“求职费用比生活费还高,主要是参加招聘会、印简历和交通费。”周韬说,2个月来,已经参加了20多场招聘会。
“其实有时也很窘迫,只是不为人知罢了。”周宏敏说,作为自由职业者,很多人都羡慕自己。其实他也很苦。
毕业后,周宏敏不好意思伸手向家人要钱了,最害怕被人问及前途。最窘迫时,身上只有600块钱。“交完房租和押金,只有100块钱了,而我却不知道未来在哪里。”
钱用完了,周宏敏还没有找到工作,只好厚着脸皮找同学借钱。不好一直借,就只好处出寻找挣钱的机会,他发过传单,在餐馆做过兼职。“好的时候每个月能挣3000块钱,有的时候连续几个月都没钱。”周宏敏说,现在的收入特别不稳定。
他说,同学羡慕他,其实他很羡慕那些有正规单位的人,“最起码有安全感。我现在有时会梦到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有时,真的很无聊,却找不到可以说话的人。”“校漂族”刘晓说,身边的同学都上班了,而她一个人还在为是工作还是考研而纠结着。
有一段时间,特别紧张,整天担心考研失败,只能自己不断告诉自己,“不会的,不会的。”刘晓说,“校漂族”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漂”之拒绝长大逃避新事物
毕业了,同学们都走了,学校里只剩下了段云,学校已经下达了清校的命令,她还是不肯离开,“赖”在了最后。“人生中不知道有几个4年,但这个4年应该只有一个,让我刻骨铭心。如果时间是个圆,那么我希望就只循环这个4年。”段云眼里含着泪。“从小到大没有住过宿舍,大学是我第一个宿舍,在这里我认识了4个很可爱的人,我们上课在一起,吃饭在一起,睡觉在一起。笑过,闹过,吵过,有了她们我觉得我的大学生活才是完美的。”
她告诉记者,她不想离开学校的原因是她觉得下学期开学的时候她的舍友们还会来,然后对她们说:“晓静,我带了好多吃的。小胖,你又胖了,不许吃了。黑子,你怎么更黑了,去哪里玩了,没给我们带好东西……”
现在,段云住进了一个大三学妹的宿舍,那里有一个空床位。每天跟着大三的学生上课、下课、上自习,仿佛自己还没毕业。看着周围陌生的同学,段云告诉记者,物是人非这个词好狠,岁月真的是个小偷,不经意间偷走了我们最重要的东西。大家离开时,我哭的最凶,姐妹们说又不是上断头台,有机会还会见面的。其实我知道这只是安慰的话,我们能见的几率几乎为零。段云哭红了眼睛,问记者:“我是不是很不现实,是不是很幼稚,但是我真的很不想长大。”
采访中,记者了解到,这部分“校漂族”可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存在逃避社会的心理,留恋校园生活的“恋校族”,这类人多数心智尚不成熟,留恋象牙塔中的简单生活,不能也不会处理复杂的社会关系,几乎相当于生活在真空之中;另一类则是不务正业的“不就业族”,他们或迷恋网络游戏;或迷恋驴友生活;或沉缅于自说自画的生活。总之他们拒绝长大,拒绝成长,更加拒绝承担责任和义务,他们恋校目的只是为了逃避。
“漂”之恋爱让自己改变方向
入学季成了恋爱季,毕业季成了分手季,爱情来了挡不住,毕业了却狠不下心就此分手,天各一方。红尘中有痴男,亦有怨女。毕业了或者一方先找到了工作,而另一方还没有找到工作,于是没有找到工作的开始了“校漂”生涯;或者一方不愿随另一方离开学校所在城市,于是另一方为了爱情决定留下来,“校漂”生活也因此而展开;或者双方都不愿意回到自己原来的城市,为了爱情为了未来,在工作没有稳定下来之前,共同选择了“校漂”一族。
霍静和李洋,均在兰州上大学,同校,并在大学里相识相爱,这段感情经营了两年。李洋因为舍不得放弃两年的感情,毕业前一直奔波于各种招聘会之间,总是在“期望工作地”一栏填上“兰州”。如他所愿,终于在兰州留了下来,工作是在一家贸易公司做销售员。每月的工资仅够支付房租和平时的生活开销,过得很辛苦。但是从他俩的脸上,记者看到,他们是开心的。
李洋说:“最美好的时光遇见了最美的感情,我们之间的感情不含任何物质因素,就是单纯的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当时在一起的时候没有考虑到今后怎么样,但是我知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作为一个男人一定要为我们的以后奋斗,不能轻易放弃,一定要把她娶回家。”
霍静目前还在读大三,当她知道李洋为了自己要留在兰州的时候感动地哭了,告诉父母以后,父母觉得李洋是个上进心很强,很有责任心的小伙子,愿意把女儿托付给这样一个人。“李洋只要对我好,其他的物质生活两个人是能一起努力挣来的。”霍静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漂”之各界的评价褒贬不一
据了解,“校漂族”大体可以分成五类人群:在求职不如意后,准备考研深造的;等待签证结果,或准备签证留学的;没有找到如意工作,留在学校附近,密切关注学校的就业信息,准备再找工作的;放弃就业在学校附近创业的;纯粹出于对母校的依赖,留恋象牙塔式生活的。但不管是哪一类,“校漂”都只是一种临时状态。
记者在走访中了解到,有着越来越多的“校漂族”生活在校园周围,形成一个特殊的群体。同学、家人对他们的评价也是褒贬不一。
“我孩子一直在学校这么漂着,我马上要退休,心总悬着,我着急,可孩子一点不急,这可咋办?”家长孙女士在接受采访时无奈地说。
“如果校漂族是真为自己前途和家庭着想,打算考公务员、考研,或者等待更好的就业机会,临时漂在校园内,无可厚非。但也不排除一部分学生为逃避责任,不愿意面对现实和压力漂着。”家长薛先生认为。
“我看到一些校漂族,整日在校园内,无所事事。每天吃食堂、泡网吧,不找工作,也不愿意回家帮家长分担生活上的压力,其实他们是在虚度光阴。”兰州交通大学的宋老师说。
“对校漂族不能一味指责,现在就业形势严峻是不争的事实,一些学生漂在校园,在自己熟悉的环境中寻找更好的就业机会,我们应该宽容地对待。”兰州商学院的朱老师认为。
一家专业考研辅导机构负责人王旭向记者介绍,该校5%的学生来自校漂族。“考研的校漂族,学习特别努力,成功率也非常高。所以对于校漂族,不能全盘否定。”王旭认为。
“校漂族”要及早“靠岸”
在与多名“校漂”交谈后,记者发现多数人都面临内心孤寂、对未来迷茫、经济压力大等问题的困扰。
长期在高校从事学生就业工作的程亮永老师认为,“校漂族”实际上也是“大学校园边缘人”,他们既不是在校大学生,又不是在学校工作的人。尽管“校漂族”这个群体的规模到目前为止尚无一个权威的统计数据,但其整体人数已成不断增长的趋势。
而就业难和大学期间没有好的规划是“校漂族”现象形成的主要原因之一。他们长期生活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里,人际关系相对单一,缺乏必要的交流和大范围的交际活动,容易孤立、焦虑甚至抑郁。这样的生活不利于年轻大学生的心理健康成长,还可能淡漠他们的社会责任意识和自控风险能力。
程亮永希望“校漂族”调整自己的心态,及早融入社会。同时,他建议,毕业生要理性把握就业优势,认清自己的优势与特点,做一个符合自身的职业定位,是摆脱“校漂”身份的第一步。他强调,如果无法对自己做出准确定位,可以求助学校辅导老师或者职业规划咨询专业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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